韩烨盘膝坐在炼器铺后院的青石上，指尖萦绕的灵气如同流动的水银，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辉。他已在玄灵境四品停留了整整半年，每日运转《聚灵诀》吸收天地灵气，丹田内的灵气早已充盈到极致，却始终无法迈出那关键一步——将液化的灵气固化为灵晶。
这便是王灵境的门槛，也是无数修士卡在玄灵境巅峰的根源。寻常修士只需将灵气压缩至临界点，借助天地法则自然凝聚灵晶，可韩烨的情况却截然不同。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因常年炼制灵器而布满薄茧，更藏着一个只有他自己知晓的秘密——伪灵根。
这枚被清风镇韩家视为“废物证明”的伪灵根，虽能吸收灵气，却无法像真正的灵根那样筛选属性。天地间的灵气本就驳杂，金、木、水、火、土五行夹杂，偶尔还会混入风雷等变异属性，伪灵根如同一个没有滤网的漏斗，将所有灵气一股脑纳入体内。半年来，韩烨丹田内的灵液看似纯净，实则在微观层面布满了细微的杂质，就像清水中悬浮的尘埃，肉眼难辨，却足以阻碍灵晶的形成。
“又失败了。”他轻叹一声，散去指尖的灵气。方才那一次凝聚尝试，灵液在压缩到七成时便开始出现不稳定的波动，丝丝缕缕的驳杂气息从灵液中溢出，如同藤蔓般缠绕，最终导致整个凝聚过程功亏一篑。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了不下三十次，每一次失败都在消磨着他的耐心。
吴昊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凝气汤”走过来，汤碗里飘着几株刚从百宝街买来的“静心草”。“烨哥，歇会儿吧，这都快三更了。”他将汤碗放在石桌上，看着韩烨略显疲惫的侧脸，忍不住道，“我听韩峰少爷说，玄灵境到王灵境本就难如登天，好多修士卡了十年都未必能成，你才试了半年，别急。”
韩烨接过汤碗，温热的药液滑入喉咙，带着一股草木的清香，稍稍抚平了体内躁动的灵气。“不是急，是这伪灵根的缺陷，比我想象的更麻烦。”他看向吴昊，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你修炼的《烈火功》是纯粹的火属性功法，灵根也偏向火属，吸收灵气时自然会排斥其他属性，可我……”
他没有说下去，但吴昊懂了。韩烨就像一个被迫吞下各种食材的厨师，哪怕厨艺再高，也很难用混杂的原料做出纯粹的佳肴。
“那……就没办法了吗？”吴昊皱眉，他知道韩烨为了突破，不仅耗费了大量灵晶购买辅助药材，甚至不惜消耗本源气血滋养经脉，可始终收效甚微。
韩烨沉默着放下汤碗，目光落在墙角那堆被翻阅得卷了边的古籍上。那是他从韩家藏经阁借来的修炼心得，其中不乏王灵境修士的突破感悟，可所有记载都基于“灵根纯净”这一前提，没有任何应对伪灵根的方法。就像一群用惯了精致瓷器的匠人，永远不会考虑如何用粗陶做出同等水准的器皿。
“或许，该换个思路。”韩烨忽然站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蓝皮古籍——那是他早已背诵如流的《九转玄功》。这本炼体功法他已修炼至第二转巅峰，肉身强度堪比玄铁，寻常灵器难伤，可他此前从未想过，炼体与炼气之间能有什么直接关联。
书页在指尖翻动，最终停留在第二转与第三转的衔接处。这段文字他看过无数遍，却从未像此刻这般留心：“……九转功成，肉身若琉璃，可纳天地灵，可炼本源气，反哺灵台，淬炼万法……”
“反哺灵台？”韩烨瞳孔微缩。灵台，便是修士丹田内储存灵气的核心区域。《九转玄功》的注解中从未明确说明“反哺”是何种形式，他一直以为只是炼体到极致后，肉身对灵气的容纳量会增加，可结合自己的处境，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若肉身足够强悍，是否能直接干预灵气的提纯？
他想起谷洪留下的臂骨，那截仙精所化的骨骼不仅能提纯灵气，更能散发出一种温和却霸道的气息，压制灵气中的驳杂。若是自己的肉身也能达到类似的境界，是否就能用肉身之力强行“过滤”掉灵液中的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