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虎村的泥土路被韩家子弟的靴子踩得咚咚作响,十名灵境修士簇拥着韩平,像一道移动的阴影,将韩烨家的小院围得密不透风。韩平站在院门外,手里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眼神扫过围观的村民,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都给我滚开!”他朝着试图靠近的几个村民吼道,灵气在喉咙里滚动,震得人耳朵发嗡,“韩家处置叛逆,凡夫俗子也敢插手?不怕沾染因果吗?”
村民们被他的气势逼退几步,却没人真的离开。李大叔握着锄头的手青筋暴起,王婶把自家孩子护在身后,眼神里满是愤怒。这些年韩烨帮村里修农具分文不取,猎户们用他做的箭矢捕获妖兽改善生计,谁都清楚这孩子是个实诚人,韩家平白无故上门抓人,摆明了是欺人太甚。
“韩平,你别太嚣张!”吴铁匠从人群里挤出来,他刚从铁匠铺赶来,围裙上还沾着铁屑,“烨儿犯了什么错?你们要抓他去领什么罚?”
韩平冷笑一声,瞥了眼紧闭的院门:“他一个野种,也配姓韩?私自炼制带灵气的铁器,不向家族报备,还敢对家族管事动手,这就是错!”他上前一步,抬脚就要踹门,“韩烨,给我滚出来受缚!否则我拆了你这破院子!”
“住手!”
一声沙哑却异常有力的呐喊从院门后传来,紧接着,吱呀一声,木门被缓缓拉开。韩振站在门内,身上还穿着下田的粗布衣裳,裤脚沾着泥点,手里却紧紧攥着一把磨得发亮的猎弓。那是他年轻时打猎用的家伙,箭杆是妖兽的腿骨,弓弦浸过妖兽血,虽不是什么法器,却带着一股常年与野兽搏杀的悍勇之气。
韩平看到韩振,眼中的轻蔑更甚:“一个连灵气都感应不到的凡人,也敢拦我?韩振,我劝你识相点,把韩烨交出来,否则连你这破落户一起收拾!”
韩振没有理会他的威胁,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围观的村民,又落在韩家子弟那张张倨傲的脸上。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胸口剧烈起伏,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十五年了……”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带着岁月磨洗后的厚重,“十五年前,我在妖兽山脉外围的乱石堆里,捡到了一个襁褓里的娃。那时候他快冻僵了,哭声细得像猫叫,怀里揣着块刻着‘烨’字的木牌……”
村民们愣住了,连韩家子弟也停下了动作。猎虎村的人都知道韩烨是韩振的儿子,却没人知道他是抱来的。李大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林黎站在韩振身后,眼圈通红,紧紧抓着韩玥的手——这件事,她和丈夫守了十五年,从未对任何人说起。
韩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把他抱回来,给他取名韩烨,一口奶一口饭喂大。他发高烧,我背着他走三十里山路找郎中;他学走路摔断腿,我守在床边整夜不合眼;他想学打铁,我求着吴老哥收他当学徒……”
他猛地举起猎弓,指向韩平,弓身因用力而微微颤抖:“他是我韩振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儿子!你们说他是野种?说他不配姓韩?”
“我告诉你们!”韩振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小院上空炸响,震得树叶簌簌落下,“他姓韩,是因为我韩振是他爹!他身上流的,是我韩家的养育之恩!岚风城的韩家不认他,我猎虎村认!今天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最后一句话喊出来时,韩振的嗓子已经沙哑,眼角甚至迸出了血丝。他只是个普通的凡人,一辈子没和修士打过交道,可此刻,他握着猎弓的手稳如磐石,挺直的脊梁像猎虎村后那座从未倒下的山。
韩平彻底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木讷寡言的农夫,竟然有如此刚烈的一面。更让他措手不及的是韩烨的身世——如果韩烨不是韩家血脉,那之前扣的“叛逆”帽子就站不住脚了。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被韩振那视死如归的眼神逼得说不出话来。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骚动,村民们看韩振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韩大哥说得对!烨儿就是我们猎虎村的人!”
“韩家凭什么抓人?他们自己不认,还不许我们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