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猎虎村的土路上便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正在编竹筐的老人抬起头,眯着眼睛望向声音来处,只见十几个穿着统一青色劲装的汉子正快步走来,为首的正是前几日在铁匠铺门口撒野的韩平。
这些人身形挺拔,腰间或佩刀剑,或束灵袋,行走间隐隐有灵气波动外泄——明眼人一看便知,这都是修士。寻常村落里,别说修士,便是见过修士的人都寥寥无几,可此刻一下子来了十几个,且个个面色不善,顿时让村口的气氛紧张起来。
“是韩家的人!”一个曾在镇上见过韩家服饰的村民低呼一声,手里的竹条“啪”地掉在地上。
韩平似乎没心思理会这些凡夫俗子,他眼神阴鸷地扫过村子,径直朝着铁匠铺的方向走去,身后的十名韩家子弟紧随其后,步伐整齐,带起的尘土呛得路边玩耍的孩童直咳嗽。
“让让!都给我让开!”一名韩家子弟不耐烦地推开挡路的村民,语气嚣张,“韩家办事,闲杂人等滚开!”
这一声呵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涟漪。猎虎村虽小,村民们却向来抱团,平日里谁家有难处都会搭把手,此刻见外人如此蛮横,不少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跟了上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韩平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韩振家的院子外。这处院子不大,院墙是用黄泥混合着麦秸糊的,门口还晾晒着几串干辣椒和玉米棒子,透着浓浓的生活气息。可韩平却像看到了什么污秽之物,皱着眉头上前,抬脚就踹向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哐当——”
木门应声而裂,木屑飞溅。
“韩烨!滚出来受死!”韩平扯着嗓子喊道,声音里满是戾气,“你这叛逆子孙,竟敢对家族修士动手,今日我等特来将你押回分支,以家法处置!”
院子里,韩烨正帮着吴昊收拾昨天被砸坏的铁器碎片。听到巨响和喊声,两人同时停下了动作。吴昊脸色一变,抄起身边的铁锤:“这群狗东西,还真敢再来!”
韩烨按住他的肩膀,眼神沉静如水:“别冲动,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就在这时,院子外已经围拢了不少村民。有早起挑水的汉子,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拄着拐杖的老人。他们大多是韩家的邻居,或是受过韩烨恩惠的人——毕竟韩烨的铁器又耐用又便宜,村里大半人家都在用。
“韩平!你们凭什么砸人家门?”一个络腮胡猎户忍不住喊道,他叫王虎,前几天刚从韩烨这里买了把猎刀,用着十分顺手。
韩平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我韩家处置自家叛逆,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识相的就赶紧滚开,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什么叛逆?烨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怎么就成叛逆了?”说话的是住在隔壁的张婆婆,她手里还挎着个菜篮子,里面是刚从地里摘的青菜,“前几天你们来砸铁匠铺,我们没跟你们计较,今天还敢上门打人不成?”
“就是!韩家再大,也不能不讲道理吧?”
“烨儿老实本分,除了打铁就是帮家里干活,怎么就得罪你们了?”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来越大。他们或许畏惧韩家的势力,或许知道修士的厉害,但看着朝夕相处的韩家被人如此欺负,心底的血性还是被激发了出来。
韩平被吵得心烦,猛地一拍腰间的灵剑,“噌”的一声拔出寸许,冰冷的剑光闪过,一股淡淡的灵气威压扩散开来:“一群凡夫俗子,也敢质疑韩家?再敢多嘴,休怪我剑下无情!”
这一下果然镇住了不少人,有些胆小的村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王虎却往前站了一步,他身后跟着七八个猎户,个个手里都握着弓箭,箭头直指韩家子弟。
“韩平,你吓唬谁?”王虎的声音洪亮,“烨儿给我们做的箭矢,前些天还救了我兄弟的命!你想动他,先问问我们手里的弓箭答应不答应!”
“对!我们猎户的命,有一半是烨儿的铁器给的!”
“谁敢动他,我们就跟谁拼了!”
猎户们常年在妖兽山脉边缘讨生活,见惯了生死,性子本就彪悍。他们知道韩烨的灵铁箭矢有多重要——普通箭矢射在妖兽身上,最多带起点血花,可韩烨的灵铁箭,却能穿透铁皮野猪的厚皮,能射瞎青眼狼的眼睛。好几次,都是靠着这些箭矢,他们才从妖兽口中逃出生天。
此刻见韩家要对韩烨不利,他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一张张拉满的弓,一支支闪着寒光的箭,让空气瞬间凝固。
韩家子弟们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村落竟敢反抗,脸上都露出惊讶之色。他们虽然是修士,但对方人多势众,且这些猎户箭术精准,真要动手,他们就算能赢,也免不了要付出代价。
韩平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原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却被一群凡人给拦了下来。他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又看了看周围怒目而视的村民,心中的怒火越来越旺。
“好,很好!”韩平咬牙切齿地说道,“一群贱民,竟敢包庇叛逆,看来是想跟韩家为敌了!”
他转向身后的子弟:“给我把这些碍事的东西都推开,今天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韩烨给我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