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至,月隐星稀,正是人一天中最困倦、警惕性最低的时刻。三川口巨大的城廓如同匍匐在平原上的黑色巨兽,城墙上的火把在夜风中明灭不定,映照出巡逻士兵拉长的、略显懒散的身影。漕运码头方向一片寂静,只有河水拍岸的细微声响。这座富庶的粮仓与枢纽之城,在萧宏看来位于腹地,固若金汤,绝未想到致命的威胁已悄然潜至鼻息之下。
城外密林中,五千南疆精锐如同蛰伏的狼群,呼吸被压至最低,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那座城池。兵刃上涂抹了防止反光的特殊涂料,甲胄的摩擦处也以软布包裹。云曦与谢知玄立于阵前,最后审视着由斥候拼凑回来的最新布防图。
“东门守军最多,但换防时有一炷香的间隙。西门临近粮仓,守卫森严,但地势偏低,墙体有旧损未完全修复。北门靠山,最为险要,也最易松懈。”云曦指尖在简图上划过,声音低沉而清晰,“谢先生,你以为何处可为突破口?”
谢知玄闭目感应片刻,眸中星辉微闪:“北门。守军气息最为散漫,且……我感应到那处墙体内部,有细微的‘空音’,当年修缮时恐有偷工减料。更重要的是,风向利于我等,可遮掩行动声响。”
“好,那就北门!”云曦果断下令,“岩山,带你的人,清除北门外三里内的所有暗哨,务必无声!青藤,星火卫随我与先生主攻北门!一旦城门破开,以最快速度抢占城墙,压制守军,发出信号,其余各门同时发动佯攻,制造混乱!”
“是!”被点名的将领与星火卫队长低声领命,眼中燃烧着战意。
子时正刻,行动开始!
岩山率领的斥候小队如同鬼魅般融入夜色,不久,远处传来几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夜枭啼鸣的暗号——暗哨已清除。
云曦与谢知玄对视一眼,同时挥手!五千大军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向着北门疾奔!马蹄包裹着厚布,踏在土地上只有沉闷的噗噗声。
距离城墙还有两百步,一百步……城墙上的巡逻队刚刚完成交接,打着哈欠,并未察觉死神的临近。
五十步!谢知玄猛然抬手,身后大军骤然停步,隐入城墙下的阴影中。他独自上前几步,双手在胸前结印,周身气息陡然变得玄奥。他并未引动惊天动地的星光,而是将体内那新得的、“星陨之脉”的厚重之力,极其精妙地、如同水银泻地般,渗透向那段被他感知为“空音”的城墙基底!
“地脉·震!”
他心中默念,印诀一变!
没有巨响,没有烟尘,那段城墙内部却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细微的碎裂声!墙体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原本坚固的基石仿佛在瞬间被抽走了部分支撑!
与此同时,云曦动了!她如同一道玄色闪电,疾射至城门前,全身力量凝聚于右拳,拳锋之上,暗金色的息壤蛊光芒一闪而逝!
“破!”
一声压抑的低喝,蕴含着“破军”意志的铁拳,悍然轰击在那扇包铁的巨大木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