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被留在原地,身上穿着那件形同虚设的薄薄寝衣,冰冷的触感不断提醒着他此刻的处境。
他尝试活动手脚,穴道的影响仍在,依旧酸软无力。
他试图运转内力,丹田和经脉却如同被浇筑了铜墙铁壁,死寂一片,连一丝气感都提不起来。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力量,甚至连一件能蔽体的衣物都成了奢望。
他就像被剥光了所有防护,扔进了无边无际的虚空,等待着未知的审判。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试图了解这个囚笼。地面光滑冰冷,似乎是金砖。
他艰难地、一点点地挪动身体,手臂在黑暗中挥舞,碰到了障碍物——是床。
一张床。
触手所及,异常宽大,比他之前睡过的任何一张床都要大上许多,几乎占据了这暗室中他所能触及的大部分空间。
床榻铺着柔软的锦褥,触感舒适,与他此刻冰冷的心境形成讽刺的对比。
除了这张过分宽大的床,他似乎摸不到其他任何其他东西。
没有桌椅,没有柜子,空荡荡的,仿佛这个空间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这张床。
这个认知让沈沐感到一阵反胃。
萧执把他关在这里,让人给他沐浴,换上这样的衣服,放在这样一张床上……其用意,不言而喻,甚至比直接的刑罚更让他感到屈辱和恐惧。
他蜷缩在冰冷的床角,用薄薄的寝衣紧紧裹住自己,尽管这毫无用处。
黑暗吞噬了一切,时间失去了意义。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几个时辰?还是一整天?
只有偶尔传来的、极其轻微的换气声,提醒他这里并非完全密封,但也仅此而已。
绝对的寂静和黑暗开始侵蚀他的神智。
他开始出现幻听,仿佛能听到远处宫墙外的更鼓,听到萧执冰冷的低语,甚至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恐惧、屈辱、绝望、以及对未知命运的惶惑,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不再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影卫十七,也不再是那个试图反抗的沈沐。
在这里,他只是一个被剥夺了一切、连恐惧都无法准确表达的囚徒。
而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因为那个将他置于此地的人,还没有出现。
当萧执踏入这片黑暗时,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
………
暗室之外,乾元宫依旧灯火通明。
萧执处理完积压的政务,屏退了左右。
他走到寝殿内侧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壁前,手指在某个隐蔽的机关上轻轻一按,墙壁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露出后面幽深的通道。
他负手走入,嘴角噙着一丝冰冷而笃定的弧度。
他的阿沐,正在那片他亲手打造的黑暗里,慢慢被剥离所有外壳。
他很期待,当重逢的那一刻,会看到怎样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