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急着赶尽杀绝,倒像猫逗老鼠似的,慢悠悠看着沈沐的黑棋在棋盘上左支右绌。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点动静,像是有宫人在低声拦着什么,紧接着,一个尖细又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
“皇兄!皇兄!臣弟有急事禀报!是北疆的军情!”
是端亲王萧锐!
沈沐捏着棋子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抖了下,一颗黑子差点掉下去。
他太久没听过这个声音了。
那个曾经带着一股子赤诚和莽撞关心过他的少年亲王,如今听着,倒像是从另一个老远的世界来的。
萧执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眼里闪过丝不快,但听到“北疆军情”四个字,还是沉声道:“让他进来。”
暖阁的珠帘被掀开,萧锐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连礼都没行周全,眼睛就急急忙忙在屋里扫,然后,猛地定在了坐在萧执对面、低着头的沈沐身上。
那一刻,萧锐脸上的焦急一下子僵住了,变成了满脸的不敢信,还有……沈沐说不清的、掺着痛心和火气的神情。
眼前的沈沐,穿了件月白色的锦袍,料子是真好,可衬得他脸色越发苍白,跟透明似的。
他瘦了好多,从前那跟刀锋似的下颌线,如今看着脆弱得很。
他安安静静坐在那儿,低眉顺眼的,浑身上下裹着层沉沉的暮气,哪还有半分当年暗卫首席的冷峻和锋芒?
最扎眼的是,他脖子侧后方,那一小块没被衣领盖住的地方,赫然留着道淡淡的粉痕——是吻痕。
萧锐的眼眶“唰”地就红了。
他不是不懂事的毛孩子,一眼就明白了沈沐如今的“境况”。
原来宫里那些风言风语,竟是真的!皇兄他……他真把十七当成了……!
“十七……”萧锐冲口而出,声音都带着颤。
沈沐的身子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快抵到胸口了。
这个久违的称呼,像把生锈的钝刀子,在心口来回割着疼。
“萧锐。”萧执的声音冷下来,带着明明白白的警告,“朕的沈沐,如今身子不适,得静养。你有什么事,赶紧说。”他特意把“沈沐”两个字咬得重,像是在划清界限,宣告这是他的人。
萧锐猛地回过神,对上皇兄那双深不见底、藏着威胁的眼睛,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窜上来。
他强压下心里的翻江倒海,想起自己闯宫的目的,赶紧躬身,语速飞快地把北疆传来的紧急军情说了一遍。
萧执听着,脸色一点点凝重起来。军情确实急,得立刻召重臣来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