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府邸,已然成了荆州城内最令人谈之色变、望而却步的禁忌之地。那高耸的围墙之内,往日的灯火辉煌、笙歌燕舞早已被一种死寂、压抑和无法言喻的痛苦氛围所取代。每到特定时辰,那撕心裂肺、完全不似人声的哀嚎惨叫便会准时从深宅大院内传出,如同地狱敲响的丧钟,精准而残酷地提醒着城内所有人第一邪皇的存在以及他所立下的那些恐怖规矩。城中百姓无不绕道而行,就连那些惯于在屋檐墙头跳跃的野猫,似乎都感应到了那冲天怨气与死意,不愿再掠过那片宅院的上空。
万震山、戚长发、万圭以及那几个参与了阴谋的核心弟子,彻底陷入了无边无涯、循环往复的痛苦地狱。阴阳噬心咒每日准时发作,痛苦丝毫未因习惯而减轻,反而因为他们最初几日的不甘、怨毒咒骂和试图暗中运功抵抗,而引动了咒力更猛烈、更刁钻的反噬,每一次发作都仿佛在十八层地狱的每一种酷刑中轮流体验一遍,痛不欲生。他们被迫按照林越立下的冰冷规矩,每日在咒发间歇那短暂的回气时间里,颤抖着、挣扎着用笔墨录下自己的罪状,从勾结官府欺行霸市,到巧取豪夺良田店铺,从谋夺师门宝物到细致描述如何设计陷害狄云的全过程......一桩桩,一件件,血淋淋、脏污不堪的罪行写满了厚厚的账本。每一次书写,都是对过往罪恶的回顾,是对灵魂的无情鞭挞与煎熬。
万家积累多年的惊人财富,也被林越通过精神暗示与内力压迫相结合的手段,从万震山等人最终崩溃的精神防线中逼问出所有藏匿地点,由那些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仆役取出。一部分开始按照某种隐秘的渠道,暗中补偿一些有据可查、苦大仇深的受害者家属;另一部分则用于在城外设立粥棚,救济孤寡,虽是杯水车薪,且带着强烈的讽刺意味,却也勉强算是开始了那劳役的第一步。
整个万家,如同一架被恐怖力量强行扭曲、改造的破碎机器,在无尽的痛苦与恐惧中,麻木而绝望地按照第一邪皇的意志缓慢而僵硬地运转着。万震山最初几日还试图暗中联系往日交好的官员或江湖朋友,传递求救信息或至少将消息送出去,但任何信件、甚至口信,只要一经尝试送出万府,便会神秘消失,如同石沉大海。而试图传递消息的人,无论是谁,都会在下次咒发时,迎来加倍猛烈、持续时间更长的痛苦惩罚!几次三番之后,再也无人敢尝试,无论是万家人还是仆役,都彻底认命,成了瓮中之鳖,待宰羔羊。
荆州江湖,乃至整个两湖地带的武林道,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局搅得风起云涌,暗流激荡。第一邪皇的名号,以其霸道酷烈、神秘莫测、超越常识的方式,如同瘟疫般迅速传遍大江南北,引起了前所未有的关注与恐慌。
茶馆酒肆、勾栏瓦舍,但凡有人聚集之处,人人都在交头接耳,议论此事,声音往往压得极低,仿佛生怕被谁听了去。
听说了吗?荆州城的万老爷子,彻底栽了!被一个叫第一邪皇的狠人给一锅端了!连窝都没挪,就直接在自己家里被弄成了恶人谷
何止是栽了!简直是生不如死!听说中了那邪皇的什么阴阳噬心咒,每天定时发作,痛苦得鬼哭狼嚎,比下油锅还惨!还得自己写罪状,拿钱出来赎罪!
第一邪皇...这名号可真够霸道邪性的!说是专治江湖败类,搞了个什么恶人谷,第一站就设在万家大宅!真是闻所未闻!
也不知是真是假,哪有这么玄乎的咒法?隔空点一下就能让人生不如死?怕是用了什么罕见奇毒,或是极高明的迷魂手段吧?
奇毒?迷魂?哼,你可别忘了,当时寿宴上多少双眼睛看着!上百号人呢!那第一邪皇隔空一指,就洞穿了碗口粗的硬木柱子!这份功力,这份精准,怕是比当年号称武功盖世的梅念笙梅大侠还要厉害得多!
啧,要是真的...那这江湖,怕是真的要变天咯!以后那些做了亏心事的,晚上还能睡得着觉吗?谁知道那邪皇下一个会找上谁?
议论声中,充满了恐惧、好奇、幸灾乐祸以及深深的忌惮。许多平日里行事不端、或与万家有仇有怨的势力,开始变得异常低调,紧闭门户,约束弟子。甚至有人连夜收拾细软,离开荆州乃至两湖地界,生怕被那第一邪皇盯上,成了下一个目标。而一些长期被万家欺压盘剥的小门派、小商贩或是独行客,则暗中拍手称快,甚至有人开始壮着胆子,偷偷整理万家欺压自己的罪证,犹豫着、观望着是否要去那所谓的恶人谷伏罪或是陈情------尽管至今无人知道那恶人谷的入口究竟在何方,似乎就在那万家大宅之内?
暗流之下,自然也少不了各方势力的试探。
第三日深夜,月黑风高。一道黑影如同经验老道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如同鬼域般的万府。此人轻功极高,身法灵动,对万家府邸的布局似乎也颇为熟悉,巧妙地避开了那些精神萎靡、巡逻敷衍的守卫,如同阴影般直扑万震山所在的主屋区域。显然是某个与万家关系密切、或是受某些大人物所托,前来查探虚实、甚至试图接触万震山的势力派出的精锐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