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露悬在半空,像一颗不肯落地的星星。李慕白盯着它,手指贴着陶罐边缘缓缓滑动,罐身微颤,仿佛有话要说。
苏婉清屏住呼吸,没敢再伸手。王铁柱蹲在一旁,手里的石灰铲捏得死紧,眼睛来回扫着李富贵和那颗诡异的露珠。
“怎么?看傻了?”李富贵冷笑一声,把木盒往前一推,“别跟我玩这些神神叨叨的把戏。你田里的虫子可不等人,再拖下去,连根秧都留不住。”
他话音刚落,蓝露轻轻一晃,竟顺着李慕白指尖流进陶罐。罐口金光一闪,像是被风吹皱的湖面,瞬间铺开一片虚影。
众人眼前一花,空中浮现出一片陌生的土地——密林深处,村舍零落,一条土路通向山脚下的老屋,墙上还贴着褪色的春联。
“这……这是我老家?”李富贵声音发抖。
画面一转,南美毒啃叶虫群如黑潮般涌来,爬上稻秆、钻进谷仓、顺着墙缝钻入屋内。老屋的地基被虫群啃出蜂窝状的孔洞,屋顶吱呀倾斜,轰然塌下一半。
“不可能!这是假的!”李富贵后退两步,撞翻了身旁的水桶。
“假的?”李慕白轻声说,“你哥要是真拿到空间,第一件事就是拿去换钱。他们会把灵米当种子卖到国外,顺便带上这些虫子的卵。到时候,不是你在村里横行霸道,是虫子在你祖坟上安家。”
影像继续推进:村口祠堂倒塌,族谱被虫蛀成碎屑,几个孩子哭着从火堆里抢出一只烧焦的饭锅。
李富贵脸色惨白,嘴唇哆嗦:“你……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李慕白收回手,陶罐光芒渐隐,“我只是让你看看,你要的‘解药’背后,到底是什么代价。”
木盒盖子不知何时掀开了,粉末洒了一地。金光扫过,那些灰白颗粒像雪遇火,眨眼化作青烟。
赵老汉拄着拐杖走近,低声嘀咕:“这哪是药,分明是催命符。”
王铁柱咧嘴一笑:“富贵叔,您这回带的不是救星,是拆迁队啊。”
李富贵没理他,怔怔望着地上残灰,忽然一屁股坐在泥里,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骨头。
苏婉清悄悄松了口气,转身走向厨房方向:“虫子还没清干净,得赶紧想办法。”
李慕白点点头,目光落在灵田角落。一只七星瓢虫正趴在叶片上,前脚扒拉着什么,吃得欢快。
“等等。”他快步跟上去,“你刚才往叶子上撒的是什么?”
“灵米粉。”苏婉清回头,“我熬盐水时顺手磨了些,沾在蒜汁里喷了一圈。你瞧,那小家伙吃了两口就开始追虫了。”
两人蹲下身观察。那只瓢虫动作敏捷,一口咬住一只幼虫,三两下啃完,又扑向下一个目标。
“有意思。”李慕白摸出随身的小本子,“你说,咱们能不能请更多‘客人’来吃饭?”
“你是说……引虫?”苏婉清眼睛一亮,“用灵米粉加香料做诱饵,把周边的益虫招过来?”
“不止。”李慕白站起身,“咱们搞个‘生态食堂’,专供吃虫的虫。”
苏婉清噗嗤笑出声:“你还真敢想。”
“种地嘛,总得讲点人情世故。”李慕白一本正经,“人家来吃饭,咱们得管饱,还得让它们带着亲戚朋友常来。”
王铁柱听见动静凑过来:“白哥,要不我带人去后山转转?那边林子密,肯定有不少能干活的‘小工’。”
“去吧。”李慕白递过一张纸条,“按这个比例配饵料,重点撒在田边四角。记住,别伤着它们,咱们现在是请客,不是抓壮丁。”
“明白!”王铁柱接过纸条,扭头就跑,“嫂子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话出口才反应过来,猛地刹住脚,挠头嘿嘿两声,一溜烟没了影。
苏婉清脸微微泛红,低头整理袖口:“这憨货,越来越没个正形。”
“他是实诚。”李慕白笑着摇头,“嘴上没遮拦,心里却门儿清。”
赵老汉这时也凑到田边,眯眼看着那只还在进食的瓢虫:“这法子妙啊。虫吃虫,比打药强。药打多了,地伤,米也变味儿。咱们这灵米,讲究的就是一个‘自然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