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胸口一热,玉佩贴着皮肤发烫,像是有人往他怀里塞了个刚出炉的红薯。他低头看了眼那块青纹玉,又抬头看向族老,喘匀了气才开口:“您刚才说要守夜……这夜,我们已经守了。”
族老没答话,手指摩挲着胸前的火鸟玉佩,眼神落在王铁柱身上。这位从天而降的壮汉正拍打着身上的煤灰,铁锹扛在肩上,活像庙门口刚下凡的黑脸门神。
“我兄弟说得没错。”王铁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我们不是来抢东西的,是来救人的。你们不交稻种,等百年后瘟疫来了,连埋人都没人。”
几个年长族人皱眉,有人低声嘀咕:“妖言惑众!哪有未卜先知的道理?”
苏婉清听得直翻白眼,也不说话,只从袖中摸出那包灵米粉,轻轻一抖,粉末如雾飘散,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淡金色的弧线。
“你们说这是假的?”她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传进每个人耳朵里,“可它认得瘟疫的味道。”
话音刚落,那团粉雾竟微微震颤起来,与祠堂上方尚未消散的影像隐隐呼应。一道微弱金光自粉中透出,映得四周人脸都泛了层暖色。
族老瞳孔一缩,猛地抬头。
就在这时,李慕白抬手按住胸口玉佩,掌心用力一压。一股热流顺着手臂窜上来,眼前景象骤然扭曲——下一瞬,半空中浮现出一片废墟。
画面里,村庄早已没了踪影,只剩断墙残瓦。枯树下躺着个穿粗布衣的孩子,嘴角发黑,呼吸微弱。远处一群大人抬着担架狂奔,担架上的人浑身抽搐,脸上蒙着湿布,可那黑气仍从布缝里钻出来,像活物般爬向天空。
“这是……”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一百年后的村子。”李慕白声音沉稳,“那场瘟疫叫‘赤喉症’,三天内能夺走半个县的命。医院挤爆了,棺材铺连夜赶工都来不及。最后没办法,只能挖坑集体掩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你们现在觉得,这是幻术吗?”
祠堂里鸦雀无声。连风都停了。
王铁柱往前一站,铁锹往地上一顿:“我跟你们讲个真事。前年我家老母猪生崽,其中一头眼睛是蓝的,全村都说不吉利,差点拿去炖汤。结果呢?那猪活得比谁都久,去年还下了十四头小猪。所以说啊,怪事不一定就是坏事,对吧?”
这话一出,有几个年轻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族老却没笑。他死死盯着空中的影像,手里的玉佩越攥越紧,指节泛白。良久,他缓缓闭眼,嘴唇微动,似在默念什么。
“祖训不可违……”他喃喃道,“可若真如你所言,子孙尽亡,谁来祭拜祖先?”
李慕白上前一步:“血脉不断,才是最大的敬祖。”
族老睁开眼,深深看了他一眼,又转向苏婉清和王铁柱。三人站成一排,一个冷静理智,一个伶俐果敢,一个莽撞却赤诚。不像骗子,也不像劫匪。
更像……归人。
“要取稻种,需开密室。”族老终于开口,“可开启之法,三世之前便已失传。”
“那咱们试试碰运气?”王铁柱挠头,“要不我拿铁锹撬开算了?反正我刚才那一招‘飞天入地十八滚’都使出来了,再砸个地窖不算啥。”
“你那是摔出来的吧。”苏婉清冷笑。
李慕白没理他们斗嘴,只将航海日志残页缓缓取出,摊在掌心。他走到族老面前,把日志轻轻放在对方手中。
“您看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