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的龙涎香混着朝露的清冽,沉沉压在金砖地面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袍角扫过地面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云暮立在殿角阴影里,素色宫装几乎与梁柱融为一体,唯有指尖攥紧的虎符碎片,硌得掌心生疼,提醒着她今日将要掀起的惊涛骇浪。
殿外钟鼓三响,萧衍一身玄色亲王蟒袍,大步流星踏入殿中。他身姿挺拔,往日眼底的玩世不恭尽数褪去,只剩下冰凝般的冷厉。手中密信与虎符碎片被他攥得死紧,走到殿中,猛地将两样东西掷于御前丹陛之下。
“啪!”
物件落地的脆响,在寂静的金銮殿中炸开,震得百官心头一凛。
“父皇!”萧衍的声音铿锵有力,穿透殿内凝滞的空气,“柳衍通敌叛国,指使死士刺杀皇子,罪证确凿!更甚者,此密信直指父皇知晓其阴谋,默许其恶行,妄图掩盖十年前的血案!”
文武百官哗然,纷纷跪倒在地,头埋得极低,无人敢抬头直视龙椅上的皇帝。谁也没想到,靖王竟敢在金銮殿上,当众指控皇帝!
皇帝高坐龙椅,脸色瞬间铁青如铁。他死死盯着地上的密信与虎符碎片,手指在龙椅扶手上狠狠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下都敲在众人心头。“逆子!休得胡言乱语!”他厉声怒斥,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柳衍乃三朝元老,忠心耿耿,岂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定是你伪造证据,意图构陷忠良,谋夺皇权!”
柳阁老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听到皇帝的话,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匍匐在地,连连叩首:“陛下明鉴!老臣冤枉啊!老臣追随陛下多年,忠心可昭日月,绝无通敌叛国之举!这定是靖王殿下与云暮勾结,伪造证据,想要置老臣于死地!”
他一边哭诉,一边偷偷抬眼看向皇帝,眼中满是哀求。
萧衍冷笑一声,步步紧逼:“伪造?柳阁老,你敢说这密信上的字迹,不是你的亲笔?这虎符碎片,不是当年你抄家云府时所用禁军虎符的一部分?”
柳阁老浑身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看着地上的虎符碎片,瞳孔骤缩,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云暮站在殿角,看着柳阁老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复仇的快意。十年了,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看着仇人在朝堂之上丑态百出,无处遁形。可她并未放松警惕,皇帝的反应,远比柳阁老的狡辩更危险。
皇帝的目光扫过地上的证据,又看向跪倒在地的柳阁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深知,萧衍手中的证据绝非伪造,可他绝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他的皇权将摇摇欲坠,甚至会引发动乱。
“一派胡言!”皇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厉声喝道,“萧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金銮殿上血口喷人,污蔑老臣,诋毁朕的声誉!来人,将这逆子拿下,打入天牢,严刑审讯!”
“陛下息怒!”御史大夫连忙出列,跪倒在地,“靖王殿下手中证据确凿,柳阁老疑点重重,此事事关重大,还请陛下三思,查明真相再做决断!”
“三思?”皇帝怒视着御史大夫,“朕看你们是被这逆子蛊惑,意图谋反!御林军何在?还不快将这逆子拿下!”
殿外的御林军闻声而动,手持兵刃,快步冲入殿中,就要上前捉拿萧衍。
“谁敢!”
萧衍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光如匹练般横扫而出,逼退上前的御林军。他目光锐利如刀,扫过众臣:“今日之事,关乎十年血案,关乎天下安危,若父皇执意包庇叛国之贼,臣便只能以死相谏!”
云暮看着剑拔弩张的局势,心中一紧。她知道,今日若不能一举扳倒柳阁老与皇帝,他们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她悄悄抬手,指尖扣住数枚银针,随时准备出手相助。
柳阁老见御林军出动,心中稍定,连忙哭诉:“陛下,靖王殿下公然违抗圣旨,持剑威胁御林军,这分明是谋反之举!恳请陛下下令,将其拿下,以正国法!”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正要下令,却见萧衍猛地将剑指向柳阁老:“柳衍,你以为你能一直掩盖真相吗?十年前,你勾结父皇,贩卖军械给敌国,被云家发现,便痛下杀手,灭云家满门;婉妃娘娘知晓此事,也被你灭口。如今,你还敢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