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谷的风骤然变得凛冽,卷起崖壁上的碎石与枯草,打在新编第一师士兵的钢盔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谷口的巨木路障后,柳轻眉一袭暗红劲装,腰间长剑斜挎,长发束成高马尾,红绸带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朵燃在险峰的烈火。她身后,两千三百名山匪列成整齐的阵型,手持大刀、长矛与少量缴获的步枪,个个身姿挺拔,眼神锐利,虽无正规军的制式装备,却透着一股悍不畏死的侠气——这是常年在山地间磨砺出的锋芒,也是“柳侠女”多年护佑一方攒下的凝聚力。
谷外,新编第一师的阵列严整如铁。第一旅的士兵肩扛汉阳造,枪口斜指地面,机枪阵地与迫击炮阵地早已就位,黑洞洞的炮口对准谷口,却始终未装填炮弹;锐锋特种团的队员们呈扇形散开,黑色劲装与山谷的苍黄形成鲜明对比,汤姆逊冲锋枪的枪口泛着冷光,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马小丑端坐于中军的战马之上,少将制服在秋阳下泛着光泽,目光沉静地落在柳轻眉身上,身后的陈明、秦雨薇等人神色肃穆,静观局势变化。
“马小丑!”柳轻眉的声音清亮如钟,穿透风声传遍谷口,“我已派人设卡阻拦,并非要与你为敌,只是不愿濮、观二县百姓再遭军阀荼毒!你若真心护民,便请绕道而行,野狼谷是我护佑一方的屏障,绝不容正规军随意踏入!”
马小丑尚未开口,身旁的沈若雁已催马向前。她一身玄色劲装,腰间苗刀出鞘半截,寒光乍现,声音冷冽:“柳寨主,我家师长以诚相待,派使者交涉,愿邀你共护百姓,你却执意拦路。我新编第一师是正规军,护的是冀南十七县的安稳,而非一己之私的‘屏障’。今日若想让路,便请撤去防线;若执意阻拦,我沈若雁愿领教你的高招!”
柳轻眉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她久闻锐锋特种团的威名,也知晓沈若雁是马小丑麾下第一猛将,今日见她主动应战,心中战意顿生。“久闻沈团长身手不凡,我柳轻眉也想看看,军阀麾下的‘猛将’,是否真有护民的本事!”话音未落,她足尖一点地面,身形如箭般跃出路障,长剑出鞘,一道寒光直逼沈若雁面门。
沈若雁早有防备,手腕一翻,苗刀通体出鞘,迎着剑光格挡而去。“铛”的一声脆响,金铁交鸣的声音震彻山谷,火星四溅。柳轻眉的长剑灵动轻盈,如流水般缠绕而来,招招直指要害,却始终留有余地,未下杀手;沈若雁的苗刀刚猛有力,刀风凌厉,攻守兼备,每一招都带着军旅生涯的沉稳狠辣,却也避开了柳轻眉的要害部位。
两人在谷口的开阔地缠斗起来,身影交错,快如闪电。柳轻眉的剑法源自名家,掺杂着猎户的灵动与江湖的不羁,长剑时而如穿花蝴蝶,时而如惊雷破空,红绸带随身形飘动,宛如一团燃烧的火焰;沈若雁的苗刀则脱胎于战场搏杀,融合了特种作战的迅捷与精准,刀身横扫时带着呼啸的风声,竖劈时如泰山压顶,黑色劲装在风中猎猎,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好快的剑!”沈若雁格挡开柳轻眉的一记斜劈,心中暗自赞叹。柳轻眉的剑法毫无章法可循,却招招致命,显然是经历过无数实战磨砺而成;柳轻眉也暗自心惊,沈若雁的刀法学艺精湛,力道沉稳,绝非寻常军阀将领可比,每一次碰撞都让她手腕发麻。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便交手数十回合。长剑与苗刀碰撞的脆响此起彼伏,回荡在野狼谷的山峦之间,震得崖壁上的碎石簌簌掉落。新编第一师的士兵们屏息凝神,目光紧紧锁定战场,不少人暗自叫好——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近战对决;柳轻眉的部下更是神情紧张,手中武器握得发白,却无人敢上前相助,只因柳轻眉战前有令:“单打独斗,胜负自负,不得群殴。”
秦雨薇勒马立于马小丑身旁,低声道:“师长,柳轻眉的剑法精妙,沈团长虽占上风,却也难以速胜。两人实力相当,再斗下去恐有伤亡,不如叫停谈判。”
马小丑微微颔首,他早已看出两人都未出杀招,心中对柳轻眉的敬佩又多了几分——此女不仅有侠气,更有风骨,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待两人再次交锋,长剑与苗刀死死抵住,火花四溅之际,马小丑高声喊道:“两位住手!今日并非要分生死,而是要寻一条护民之路!”
话音刚落,柳轻眉与沈若雁同时借力后退,身形分开数丈。柳轻眉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气息微促,却依旧身姿挺拔,长剑直指沈若雁:“沈团长身手果然名不虚传,柳某佩服。”
沈若雁收刀入鞘,气息平稳,拱手回应:“柳寨主剑法高超,沈某也甘拜下风。”
马小丑催马向前,越过沈若雁,来到两人中间,目光扫过柳轻眉与她身后的山匪,语气诚恳:“柳寨主,我知道你心中有顾虑,也敬佩你‘劫富济贫、护民安境’的义举。但占山为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的部下虽不害百姓,却拦阻商路,导致濮、观二县商贸停滞,百姓生计受限;且没有正规的治理体系,学堂、医疗、基建都无从谈起,百姓只能勉强糊口,难以真正富足。”
他顿了顿,抛出早已拟定的方案:“我今日再提一个提议——收编你的部下,改编为‘濮观地方保安队’,由你担任队长,全权负责濮县、观城两县的治安防控、匪患清剿与百姓护佑。保安队的编制保留原核心架构,你的两千三百名部下不分拆、不调离,依旧驻守野狼谷及两县关键区域;装备由新编第一师全额提供,汉阳造步枪、机枪、弹药一应俱全,军饷按正规军标准发放,每月按时足额拨付;保安队受临城军政署与新编第一师双重节制,但非战时拥有独立指挥权,主要职责是护佑地方,而非参与军阀混战。”
马小丑的话音刚落,柳轻眉的部下便炸开了锅。“保安队?那我们不就成了正规军的人了?”“有装备有军饷,还能护着百姓,这好像不错啊!”“可军阀的话能信吗?万一收编后就把我们打散了怎么办?”议论声此起彼伏,不少山匪眼中闪过动摇之色——他们大多是穷苦出身,落草为寇只为活命与护民,如今有机会成为正规编制,有稳定保障,还能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怎能不心动?
柳轻眉却面色沉静,眼神中的警惕并未消减。她抬手示意部下安静,目光锐利地看向马小丑:“马师长,你的提议听起来确实诱人,但我有几个疑问,想请教你。”
“柳寨主请讲。”马小丑颔首。
“第一,”柳轻眉手持长剑,剑尖直指地面,“你说保安队受双重节制,非战时拥有独立指挥权。可‘战时’的定义由谁来定?若你日后要发动军阀混战,强行调遣保安队参战,我们是否有权拒绝?”
马小丑心中暗赞,柳轻眉果然心思缜密,一眼便看穿了方案的关键。他沉声回应:“战时定义由临城军政署与保安队共同商议,仅限外敌入侵、大规模匪患作乱或百姓遭遇重大灾害时,保安队才需配合行动。若涉及军阀间的地盘争夺、扩张战争,保安队有权拒绝参战,我马小丑以临城六十万百姓的名义立誓,绝不强迫保安队参与任何非正义战争。”
“第二,”柳轻眉接着问道,“你承诺保留原编制,不分拆、不调离。可日后你若反悔,找借口将我的部下分散安置,甚至清算我们过往的‘匪患’身份,我们该如何自保?”
这一问直击要害,也道出了所有山匪的顾虑。柳轻眉的父亲死于军阀之手,她自己也亲眼见过太多军阀背信弃义的行径,对正规军的承诺本就充满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