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草原。
秋草已经泛黄,风里带着寒意。
阿古拉的王帐外,气氛有些古怪。
一群年轻的瓦剌汉子,正笨拙地挥舞着锄头。
他们学着哈密派来的那个汉人技师的样子,试图开垦一小片土地。
不远处,一群披着皮袄的老战士,盘腿坐在地上,擦拭着自己的弯刀。
他们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解。
“草原的狼,什么时候学着绵羊吃草了?”
一个独眼的老人,往地上啐了一口。
“阿古拉是被哈密的铁锅和茶叶,迷了心窍。”
“我们的祖先,是用刀和弓,换来牛羊和女人。不是用锄头。”
这些议论,阿古拉听见了。
但他没有理会。
他只是看着那些年轻人。
他们虽然动作笨拙,但眼睛里有光。
那是对过冬能有更多粮食的期盼。
一队骑兵从远处疾驰而来,卷起一路烟尘。
是哈密来的商队。
除了成车的铁锅、砖茶和粮食,还有一口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木箱。
商队的管事,将一封信和箱子,亲手交给了阿古拉。
信是林望写的。
内容很简单。
祝贺他,也祝贺草原,有了一个新的选择。
然后,让他看看箱子里的“礼物”。
阿古拉让人当众撬开了木箱。
箱子里,铺着柔软的羊毛。
五支崭新的燧发枪,静静地躺在里面。
枪身是坚硬的木料,枪管和机括,闪着幽冷的金属光泽。
围观的瓦剌人,发出一阵骚动。
他们见过这东西。
在战场上,哈密的军队,就是用这种会喷火的棍子,轻易地撕碎了他们的骑兵阵。
“这就是林望的诚意?”
阿古拉的叔叔,部落里主战派的首领巴彦,冷笑着走了过来。
“用杀我们族人的武器,来当礼物?”
“这是羞辱!”
阿古拉没有说话。
他拿起一支燧发枪。
很沉。
比他用过的任何弓,都要沉。
他按照信里附带的图纸说明,开始笨拙地装填弹药。
火药,铅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阿古拉举起枪,瞄准了一百步外,一块作为靶子的牛皮盾牌。
那是用三层牛皮浸油压制而成,寻常的箭矢,很难射穿。
“砰!”
一声巨响。
白色的浓烟,从枪口喷出。
阿古拉被后坐力震得肩膀一麻。
所有人都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
他们死死盯着远处的盾牌。
盾牌的中央,多了一个拳头大的洞。
边缘光滑,是被瞬间贯穿的痕迹。
草原上,一片死寂。
巴彦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手下最强的弓箭手,也做不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