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的眼角抽了抽,着林望到底是多有钱,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十万两。
“殿下,这笔钱,您得派个最信得过的人,亲自送去京城。记住,不能交到户部,必须直接送到皇帝的内库里。”
“为何?”裕王下意识地问。
“送进户部国库,第二天就会被那帮大臣以各种名目瓜分干净。修河堤要钱,固边防要钱,最后这钱进了谁的口袋,天知道。”
“送进陛下的内库,那就是陛下的私房钱。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他拿了钱,心里高兴,才会念着殿下的好。”
裕王沉默了。他想起在京城时,父皇为了修道炼丹的开销,跟那帮阁臣吵得面红耳赤的样子。
他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我明白了。”
林望笑了笑,又打了个响指。
书房的侧门被拉开,两百名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无声地走了进来。
他们没有穿大明官军那种松垮的号服,而是一身紧凑的黑色皮革札甲。
甲片在灯火下,泛着幽暗的光。
他们手里,不仅有刀,而且清一色地端着一种造型奇特的火铳。
枪身更短,枪托是坚固的木料,上面还有冰冷的钢铁机括。
两百人,鸦雀无声,动作整齐划一,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股冰冷的杀气,瞬间充满了整个书房。
裕王感到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这是我练的新兵。”林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豪。
“将来,他们会是殿下手中,最锋利的刀。”
……
张老三回到分给他的那个小院时,还有点晕乎乎的。
他婆娘正带着两个娃,在院子里,好奇地摸着那台压水的井。
“当家的,你回来啦!”他婆娘看到他,赶紧迎了上来。
“嘿!”张老三把胸脯一挺,学着戏文里大将军的样子,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步。
“你们猜,我刚才去见谁了?”
“谁啊?”两个孩子仰着脸问。
“王爷!当朝的裕王殿下!”张老三的声音都高了,“殿下还跟我说话了!还夸我了!”
他婆娘吓得捂住了他的嘴:“你小声点!别胡咧咧!”
“我胡咧咧啥?是真的!”张老三掰开她的手,唾沫星子横飞地把刚才的经历,添油加醋地吹嘘了一遍。
说自己是如何在王爷面前,痛陈江南士绅的恶行。说王爷是如何听得义愤填膺,当场拍了桌子。
正说得兴起,院门被敲响了。
一个穿着黑衣的汉子,领着几个人,用独轮车推着好些东西走了进来。
崭新的犁、锄头、铁锹,还有两大袋子麦种和一袋子小米。
“张大哥,这是指挥使大人吩咐送来的。这是你们过冬的粮食,那是开春要用的农具和种子。”
来人放下东西,话不多说,转身就走。
张老三和他婆娘都愣住了。
他们看着那堆得跟小山似的粮食和农具,半天没反应过来。
在江南老家,这些东西,得他们不吃不喝干上十年,才能置办齐全。
“孩儿他娘……”张老三的声音在发抖。
他婆娘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她突然拉着两个孩子,朝着裕王府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王爷!您是活菩萨啊!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家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啊!”
张老三也反应过来,跟着跪下,一边哭一边磕头。
两个孩子不懂事,但也学着爹娘的样子,奶声奶气地喊:“谢谢菩萨王爷!”
他们不知道,那个他们口中的“菩萨王爷”,此刻正对着一堆银票发愁。
他们更不知道,赐予他们这一切的,是那个在他们眼中,看起来有些冷酷的林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