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是在一阵剧痛与浓烈的药味中恢复意识的。
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废丹房那熟悉的、布满灰尘的房梁。身体像是被拆开后又勉强拼凑起来,尤其是右胸,即便被厚厚的绷带包裹,每一次呼吸依然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稍微内视,便发现体内灵力枯竭,经脉多处受损,那杜杀爪上的阴寒毒气虽然被逼出,却仍残留了些许侵蚀的痕迹,需要时间慢慢清除。
“醒了?”一个平淡无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王铁柱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到张老头正坐在他那张破旧的藤椅上,手里拿着一个捣药杵,慢悠悠地捣弄着石臼里一些黑乎乎的药膏。那浓烈的药味正是来源于此。
“老先生……”王铁柱声音沙哑干涩,想撑起身子,却牵动了伤口,忍不住闷哼一声。
“躺着吧。”张老头头也没抬,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骨头断了几根,脏腑受了震荡,毒气入体不算太深,死不了。就是这身伤,没个把月别想动武。”
王铁柱闻言,心中反而一松。他知道,自己能回到废丹房,并且得到救治,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问题。他回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刻,自己那搏命一击,以及杜杀咽喉被洞穿时那难以置信的眼神。
“弟子……赢了。”他轻声道,像是在陈述,又带着一丝确认。
张老头捣药的动作顿了顿,哼了一声:“赢?用半条命换来的,也叫赢?若不是最后那一下,你对‘意’的运用勉强触及皮毛,扰了他的心神,让他产生了刹那的迟疑,现在躺在这里发臭的,就是你小子。”
话虽难听,却点明了关键。王铁柱心中凛然,知道张老头看似不闻不问,实则对生死台上的一切洞若观火。他那最后的搏命一击,正是将这段时间对“意”的感悟,以一种惨烈决绝的方式爆发出来,才创造了那稍纵即逝的机会。
“弟子明白。”王铁柱低声道,“是弟子修为不济,让老先生费心了。”
张老头没接这话,只是将捣好的药膏放在一旁,又拿起一个破旧的葫芦,拔开塞子,一股清冽的酒香混合着药香弥漫开来。他走到床边,不由分说,将葫芦口对准王铁柱的嘴,灌了几口。
酒液入喉,初时辛辣,随即化作一股温润的热流,迅速蔓延向四肢百骸,所过之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枯竭的经脉也仿佛得到了滋润。
“便宜你了。”张老头嘟囔一句,收回葫芦。
王铁柱知道这绝非普通药酒,连忙道:“多谢老先生。”
“谢什么?”张老头瞥了他一眼,“废丹房就你一个能干活儿的,你死了,谁给老头子我清理丹炉?”
王铁柱心中微暖,不再多言。他知道,这位看似冷漠的老先生,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关怀。
就在这时,王铁柱目光一凝,注意到张老头放在墙角的那堆编好的草编玩意儿旁边,似乎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只草编的、形似短矢的小物件,只有寸许长,却带着一股莫名的锋锐之气,与周围那些蚂蚱、小鸟的温吞模样格格不入。
是巧合吗?王铁柱想起之前那淬毒的短矢,心中一动,但见张老头并无表示,他也只能将疑问压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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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内门,周霖的居所内。
“砰!”
一套精美的青瓷茶具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周霖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暴怒与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