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苛标准”如同冰冷的界碑,清晰地划定了能力的边界。在接下来的几周里,研究组的气氛仿佛回到了箭载计算机攻关最艰难的时期,甚至更为压抑。那时,困难虽大,但路径依稀可见;如今,面对星载的诸多限制,他们仿佛被困在了一座由无数“不可能”筑成的迷宫之中。
林云深将自己封闭在办公室,试图通过更精妙的数学建模来“算计”出重量与功耗的平衡点,草稿纸堆满了废纸篓,屏幕上闪烁的架构图改了又改,核心指标后的红色感叹号却依然顽固。雷震宇奔波于各个研究所和工厂之间,带回来的消息时好时坏,但距离找到那种“完美”材料,似乎总是差着一步之遥。赵庆民在成功优化了遥测系统后,也陷入了新的瓶颈——如何在有限的芯片资源上,实现更复杂的容错管理。
进展缓慢,挫败感像阴湿的苔藓,在无声无息中滋生。
这天下午,又一次不甚顺利的技术讨论会后,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精疲力尽的沉默。王铁柱从外面回来,带回了几份关于箭载计算机某批次产品环境试验的报告,看到众人这副模样,忍不住瓮声瓮气地抱怨:“他娘的,这天上的玩意,比地上的难搞一百倍!俺看咱们是不是把目标定得太高了?要不……先缓一缓?”
他的话,说出了部分人心中不敢言说的念头。
陆知行没有说话。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院子里,几个年轻的实习生在老师的带领下,正在调试一台老旧的、体积庞大的通用计算机。阳光洒在那些密集的指示灯和粗大的线缆上,泛着属于过去时代的光泽。
他的目光没有焦点,思绪仿佛飘向了很远的地方。他没有直接反驳王铁柱,而是缓缓转过身,面向团队,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你们说,当初莱特兄弟看着天上的飞鸟,决定要造一架能载人的飞行器时,他们面前有多少个‘不可能’?”
众人一愣,不明所以。
“空气动力学理论几乎空白,没有合适的动力,没有可靠的材料,甚至连如何控制平衡都毫无头绪。”陆知行自问自答,语气平静,“他们面前,是比我们此刻面对的,更加彻底的未知和不可能。”
他走到会议室中央,手指轻轻敲击着那块写满超标数据和红色感叹号的黑板。
“但是,他们最终成功了。不是因为他们一开始就解决了所有问题,而是因为他们找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最本质的路径——他们选择了模仿飞鸟的翅膀,利用翼型产生升力,而不是像当时许多人那样,试图制造一个比空气重的‘飞船’,依靠庞大的浮力。”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扫过每一个人:“我们现在,是不是也陷入了某种思维的定式?我们一直在努力地‘优化’、‘减重’、‘降压’,试图在我们熟悉的、现有的技术框架内,去满足这些苛刻的指标。这就像是在一条越来越窄的死胡同里拼命往前挤。”
“陆工,您的意思是……”赵庆民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眼神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