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坊门前的等待,仿佛格外漫长。苏州城湿润的空气裹挟着脂粉香和丝竹声,萦绕在花辞树周围,与他此刻内心的紧张形成微妙对比。他看似平静地负手而立,目光扫过街景,实则全身感官都提升到极致,系统【环境监控】无声运行,捕捉着门前车马、往来行人乃至那两名女侍的细微动静。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那名进去通禀的女侍方才返回,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对花辞树微微颔首:“这位先生,坊内管事有请,请随我来。”
成了!花辞树心中稍定,道了声“有劳”,便跟着女侍迈过了那道高高的门槛。
门内景象豁然开朗,与外界的喧嚣繁华截然不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精巧的园林,曲径通幽,假山池沼,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移步换景,处处透着雅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花香,远处隐约传来琮琮琴音,婉转低回,更添几分静谧深邃。若非早知道此地底细,花辞树几乎要以为踏入的是哪位致仕大员的私家别院。
女侍引着花辞树穿过几重月洞门,来到一处临水的水榭。水榭四面轩敞,垂着竹帘,内部陈设清雅,一名身着藕荷色长裙、云鬓轻绾的女子正背对着他们,俯身调试着案几上一张古琴。女子身段窈窕,仅一个背影,便觉气质不凡。
“柳管事,人带到了。”女侍恭敬禀报。
那女子闻言,缓缓转过身来。看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容貌算不得绝色,但眉眼间自带一股书卷气与干练之色,目光清澈而敏锐,落在花辞树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
“阁下便是献宝的花先生?”柳管事声音柔和,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正是在下。”花辞树拱手施礼,不卑不亢。
柳管事目光扫过他手中的木盒:“听闻先生擅长奇巧之术,不知带来了何等巧物,可否一观?”
花辞树将木盒置于案几之上,打开盒盖,露出那盏“自鸣报时莲灯”。他并未急于演示,而是简单介绍了其材质与构思之巧。
柳管事仔细端详着莲灯,手指轻轻拂过花瓣边缘的契合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灯盏的做工确实精细,尤其是内部机括的构思,绝非普通匠人所能为。
“花先生此物,匠心独运。”柳管事评价道,语气中多了几分认真,“不过,百花坊内,奇珍异宝确也不少,仅凭外观精巧,恐难称奇。先生可否演示一番?”
“自无不可。”花辞树早有准备。他小心地取出莲灯,将其置于水榭中央的石台上,然后拨动底座的一个小小机括,上了发条。
片刻之后,就在柳管事和引路女侍的注视下,莲灯内部传来极轻微的“咔哒”声,层层花瓣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舒展开来,花心处的微型铜铃发出“叮”的一声清脆鸣响,柔和的光晕也从花瓣中心透出(花辞树用了特制的萤石代替烛火,更为安全持久)。
整个过程流畅自然,充满了机械的美感与生命的韵律。
柳管事眼中终于露出了明显的欣赏之色:“果然巧夺天工!此物不仅精巧,更兼风雅,置于室内,平添情趣。先生大才。”
花辞树谦逊道:“管事过奖,不过是些微末技艺。”
柳管事微微一笑,示意女侍退下,水榭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她亲手为花辞树斟了一杯清茶,语气随意地问道:“观先生谈吐气度,不似寻常匠人。不知师承何处?来我百花坊,想必不止是为了献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