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吝啬得像抠门老财主撒下的铜钱,稀稀拉拉地穿透厚重的云层,勉强照亮了山坳里那堆毫无美感的“磐石阵”和几串在微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风铃”。陈苟瘫在冰冷的泥地上,后背靠着同样冰冷的石头,感觉全身骨头都在呻吟抗议。老吴蜷缩在火堆旁,那堆湿苔藓被余烬烘烤着,散发出带着土腥气的、稀薄的白烟,缭绕在他灰败的脸周围,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具刚出土的僵尸。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但也仅仅是活着。
“咕噜噜……”
这次响的是陈苟自己的肚子。怀里仅剩的两只半冷烧鸡和两个硬得能砸核桃的馍馍,在逃亡、搭伙、折腾一夜“基建”之后,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更别提老吴那身随时能要命的伤!草药粉?早糊在那狰狞的伤口上了,效果聊胜于无。
陈苟的目光扫过那堆冒烟的苔藓,扫过悬着的枯叶风铃,最终定格在怀里那个破旧的“小五行迷踪阵”盘上。老乞丐的技术……乞丐版的“安全屋”……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猥琐到极致的计划,如同野草般在他精明的脑子里疯长。
“老吴……老吴!” 陈苟凑过去,轻轻推了推老吴的肩膀。触手冰凉,吓得他一哆嗦。
“……嗯……?” 老吴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浑浊的眼珠毫无焦距地转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声,“……鸡……烧鸡……”
“鸡会有的!肉管够!” 陈苟赶紧给他画饼,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但前提是,咱们得先弄到药!弄到灵石!弄到真正的阵法材料!你这伤,光靠挺,挺不过去!咱们那乞丐版王八壳,也顶不住真正的风浪!”
老吴的眼神似乎清明了一丝,带着深深的绝望和无力:“……去……去哪弄?……抢?……就……就咱们俩……咳咳……一个废……一个残……送……送死吗?”
“抢?太低级!风险太高!” 陈苟的眼中闪烁着一种混合着市侩精明和亡命徒狠劲的光芒,“咱们搞‘技术性乞讨!”
“……乞……乞讨?” 老吴懵了。
“对!钓鱼执法!愿者上钩!” 陈苟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在晨光下显得有些森然。他飞快地掏出那个破迷踪阵盘,在老吴眼前晃了晃,“就用这个!还有咱们刚搞的‘安全屋’!做饵!”
他凑到老吴耳边,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老吴脸上,语速飞快地阐述着他的“天才”计划:“你看,这黑风坳附近,是不是经常有修士路过?抄近道的,采药的,猎妖的,对吧?这些人里,总有不长眼的,或者……看起来比较好欺负的炼气初期、中期的独行侠!”
“咱们呢,就在离咱们这‘安全屋’不远,找个必经之路的险要位置!比如那个一线天隘口!老吴,你懂阵法,咱们在那里,用最少的材料,布一个……嗯……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但实际上效果更乞丐的‘困阵’或者‘幻阵’!核心就用这破盘子!主要目的不是困住人,是制造混乱!拖延时间!”
“然后呢?” 老吴浑浊的眼睛里终于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名为“搞事”的火苗。
“然后?” 陈苟搓着手,一脸兴奋,“然后咱们就躲起来!老吴,你就在那伪装好的‘困阵’旁边,装!装重伤!装快死了!怎么惨怎么装!咳血,发抖,翻白眼!怀里就揣着……嗯,就揣一块下品灵石当诱饵!再把你那个破得不能再破的储物袋露个角!”
“我呢!” 陈苟指了指自己,“我就藏在附近,最好是在‘困阵’触发点的后方!手里拿着……嗯,咱们不是还有一根比较结实的木棍吗?再不行,捡块尖石头!等哪个倒霉蛋,看你重伤又‘身怀重宝’(一块灵石也是宝!),贪心一起,冲过来想捡便宜,一脚踩进咱们那破阵里!”
“那破阵一激发,范围小,效果差,但总能让他眼前花一下吧?方向感乱一下吧?动作顿那么零点几秒吧?” 陈苟眼睛发亮,“就趁这机会!我!陈苟!从后面!跳出来!闷棍!敲他后脑勺!不求打死,打晕就行!咱们扒了他的储物袋就跑!回咱们的‘安全屋’!有那乞丐版磐石阵和迷踪烟挡一挡,争取时间!”
陈苟一口气说完,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把的灵石和丹药在向他招手。
老吴沉默了。他艰难地消化着这个计划。荒诞!太荒诞了!漏洞百出!成功率低得可怜!任何一个环节出错,他们俩都得完蛋!那破迷踪阵的效果他是知道的,干扰炼气初期都勉强,更别说中期了!指望那点效果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让一个凡人去敲晕一个修士?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是……
他看着陈苟眼中那近乎疯狂的求生欲和市井小民特有的那种“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赌徒光芒。再看看自己这具残破的身体,和怀里那点即将耗尽的可怜资源。
等死?还是……拼一把?
“……咳……咳咳咳……” 老吴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好半天才喘匀气,他抬起那只还能动的手,抹了把脸,眼神里透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厉,“……干……干了!……但……阵法……贫道……得……得改改……你那……太糙……骗……骗不了人……”
成了!陈苟心中狂喜!技术宅肯出手,这事就成了一半!
接下来的时间,成了老吴的“技术指导”时间。他强撑着精神,趴在地上,用枯枝在泥地上划拉着,一边咳血一边给陈苟讲解。
“……不……不能布……完整困阵……时间……材料……都不够……布……布个‘伪阵’!……看……看着像……‘小五行颠倒阵’……核心……还是……用……用你的迷踪盘……但……外面……要……要弄点……像……像阵旗的……东西……插……插几根……削尖的……树枝……绑……绑点……破布条……画……画点……鬼画符……”
“……阵……阵眼……位置……要……要隐蔽……但……又要……让……让人……觉得……是……破绽……对……就……就放……那块……有点……反光的……石头……最好……”
“……触发……不能……太灵敏……也……不能……太钝……用……用细藤……做……绊索……连……连着……阵盘……灵力……注入……口……对……就这样……人……一绊……藤断……扯动……阵盘……就……就激发了……”
老吴讲得断断续续,陈苟听得聚精会神,拼命记住每一个细节。虽然很多术语他听不懂,但核心思想明白了:用最少的破烂,搞个看起来唬人、实则效果更拉胯的假把式,专门钓那些贪心又没经验的鱼!
“明白!老吴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陈苟拍着胸脯,立刻化身勤劳的工蚁。他冲出山坳,在山林里疯狂搜集材料:削尖的树枝、韧性好的藤蔓、颜色鲜艳(破)的布条(从自己本就破烂的衣服下摆撕)、能反光的石英石碎片、还有大量枯枝败叶用来伪装。
老吴也没闲着,他挣扎着用那只还算完好的手,蘸着自己咳出的血(实在没墨),在陈苟找来的破布条上,歪歪扭扭地画上一些他自己都快认不出来的、似是而非的符文。画几笔就喘半天,效率低得令人发指,但那份“专业”的执着劲儿,让陈苟都肃然起敬。
“老吴,你这……用血画符,是不是威力更大?” 陈苟一边把画好的“阵旗”插在选好的位置,一边好奇地问。
“……屁……咳咳……” 老吴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穷……穷的……没……没朱砂……将……将就用……吓……吓唬人……的……”
陈苟:“……”
两人像两只在悬崖边筑巢的笨拙土拨鼠,在通往黑风坳深处必经的一处狭窄隘口——一线天附近忙活。这里地形险要,两侧是陡峭湿滑的岩壁,中间一条仅容两人并行的崎岖小路,光线昏暗,常年不见阳光,弥漫着一股阴冷潮湿的苔藓味。
陈苟按照老吴的指点,在隘口入口处相对开阔一点的地方,用削尖的树枝插出一个直径约两丈的不规则圆圈,树枝上绑着那些画满“血符”的破布条,迎风招展,透着一股子山寨又邪性的气息。圈内,他胡乱堆放了一些枯枝落叶,还故意弄出几个浅浅的土坑,里面撒上点颜色不同的泥土和碎石,伪装成阵基的模样。最关键的阵眼位置,就在圆圈中心偏左一点,一块微微反光的石英石片面枯叶同色的坚韧藤蔓,一端巧妙地系在阵盘边缘的灵力注入口上,另一端延伸出去,横亘在小路一个不起眼的、必经的凹陷处,离地不过三寸高,形成一道隐蔽的绊索。
整个“伪阵”布置下来,耗费了他们小半天时间。老吴全程趴在一块岩石后面指挥,脸色比死人还难看,全靠陈苟撕下的一小块烧鸡肉吊着精神。
“好……好了……咳咳……就这样……” 老吴看着眼前这个充满了敷衍和贫穷气息的“杰作”,嘴角抽搐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绝望,“……贫道……去……去‘钓鱼’……”
他挣扎着,在陈苟的搀扶下,挪到了“伪阵”旁边,靠近岩壁的一处阴影里。这里枯叶很厚,旁边还有一块半人高的岩石可以稍微遮挡。老吴直接往枯叶堆里一瘫,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他把自己本就破烂不堪、沾满血污泥泞的道袍又撕开几个口子,露出里面更狰狞(虽然大部分是伪装)的伤口。然后抓起一把湿泥混合着苔藓,胡乱抹在脸上、脖子上,把头发揉得更乱,沾上枯叶。最后,他小心翼翼地从瘪瘪的储物袋里,掏出仅剩的一块下品灵石,紧紧攥在手里,让灵石微弱的光芒从指缝里透出来一点点,又故意把储物袋口扯开一点,露出里面同样寒碜的几样东西(几块石头,几根枯草)。
做完这一切,老吴深吸一口气(牵动伤口疼得直抽冷气),眼神瞬间切换。刚才还带着技术宅的执拗,此刻只剩下一种濒死的、麻木的绝望,瞳孔涣散,嘴唇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若有若无的、痛苦的呻吟,整个人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那攥着灵石的手,还在微微颤抖,透露出一种不甘和恐惧。
专业!太特么专业了!陈苟看得目瞪口呆。这演技,这细节,这沉浸感!奥斯卡都欠老吴一座小金人!
“牛……牛逼!” 陈苟由衷地竖了个大拇指,然后迅速躲到老吴斜后方十几步外,一片茂密的、长满倒刺的荆棘丛后面。这里既能观察到隘口和小路的情况,又能借助荆棘和阴影隐藏自己。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根临时找来的、手腕粗细、一头还算尖锐的硬木棍,心脏因为紧张和期待而砰砰狂跳,手心全是汗。
陷阱布好了,饵放好了,猎人也藏好了。
现在,只等鱼儿上钩。
时间在死寂和阴冷中一点点流逝。隘口里只有风声呜咽,偶尔有水滴从岩壁滑落的滴答声。陈苟蜷缩在荆棘丛后,感觉四肢都僵硬了。老吴那边则持续“输出”着濒死的“表演”,呻吟声时断时续,配合着身体偶尔的抽搐,效果拉满。
一个时辰过去了……毫无动静。
两个时辰过去了……只有几只不怕人的山雀在枯枝上跳来跳去。
陈苟的腿都麻了,肚子饿得咕咕叫。老吴那边,呻吟声都微弱了下去,不知道是入戏太深还是真的快撑不住了。
就在陈苟开始怀疑这计划是不是太蠢,准备放弃时——
“沙沙……沙沙……”
一阵明显不同于风声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朵!
来了!
陈苟瞬间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紧,肾上腺素飙升!他小心翼翼地拨开眼前的荆棘刺,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隘口小路的另一端,一个身影正不紧不慢地走来。
来人是个青年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穿着一身还算干净的青色劲装,腰间挎着一柄带鞘的长剑。面容普通,带着几分长途跋涉的疲惫和风尘仆仆。他走路时脚步略显虚浮,气息也有些紊乱,看起来修为不高,大概也就炼气三层左右的样子。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上背着一个不小的药篓,里面装着一些刚采下的、还带着泥土的草药,散发出淡淡的草木清香。
一个采药的低阶散修!看起来消耗不小,状态一般!完美目标!
陈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攥着木棍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死死盯着那个采药青年,看着他一步步走近隘口,走近老吴“躺尸”的地方,也走近了那条致命的藤蔓绊索!
老吴的“表演”也适时地“升级”了。他发出一阵更加剧烈、更加痛苦的咳嗽,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攥着灵石的手无力地摊开,让那块散发着微弱灵光的下品灵石,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诱人!同时,他那个扯开袋口的破储物袋,也随着身体的“抽搐”而微微晃动。
果然,那采药青年的脚步顿住了。他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目光很快就被枯叶堆里那个“重伤垂死”的老道士和他手里那块亮晶晶的灵石吸引住了!
贪婪的光芒,瞬间取代了疲惫,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朝着老吴走去,目光贪婪地在灵石和老吴的破储物袋之间来回扫视。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脚下那条隐蔽的藤蔓绊索!
成了!鱼儿咬钩了!陈苟激动得手心冒汗。
就在采药青年一脚即将迈过藤蔓绊索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蚊蚋振翅般的嗡鸣响起!
埋藏在石英石片下的破迷踪阵盘,被藤蔓的扯动强行激发了!那几颗米粒大的灵石爆发出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
噗!
一股极其稀薄、颜色驳杂的雾气,如同一个发育不良的屁,极其勉强地从阵盘中心喷涌出来,覆盖范围……大概就比陈苟的洗脸盆大一圈?堪堪笼罩了采药青年的小腿位置!
这雾气稀薄得几乎透明,在昏暗的光线下,效果约等于……给采药青年的裤脚打了一层薄薄的马赛克?还是低分辨率那种!
采药青年明显愣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那层稀薄得可怜的雾气,又抬头看了看枯叶堆里还在“抽搐”的老吴,脸上瞬间露出了被愚弄的暴怒!
“老东西!敢耍我?!” 他怒吼一声,眼中凶光毕露,哪里还有半分怜悯?炼气三层的灵力瞬间爆发,虽然不强,但足以驱散腿边那点可怜的迷踪雾气!他猛地抽出腰间长剑,寒光一闪,就朝着枯叶堆里的老吴刺去!动作迅捷,带着一股狠戾!
完了!计划失败!陈苟脑子里“嗡”的一声!那破阵盘的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垃圾一万倍!别说干扰了,连让对方愣神半秒都做不到!
千钧一发之际!
“老吴!闭眼!” 陈苟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一声!同时,他藏在荆棘丛后的手,用尽吃奶的力气,将攥在手里的一把东西——正是之前布置“安全屋”时收集的、那些干燥、易碎、混合着大量尘土和细小沙砾的枯叶粉末——朝着采药青年的面门,狠狠地扬了过去!
呼!
一大蓬灰黄色的粉末,如同微型沙尘暴,在陈苟全力抛洒下,精准地糊了采药青年一脸!
“啊!我的眼睛!” 采药青年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暗器”糊了个正着!细小的沙砾和尘土瞬间钻入他的眼睛,带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和灼烧感!他刺出的长剑顿时失了准头,擦着老吴的身体狠狠扎进了枯叶堆里!他本人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下意识地丢开长剑,双手拼命地去揉眼睛!
机会!
陈苟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恶狼,从荆棘丛后猛地窜了出来!他甚至顾不上被荆棘划破的手臂,眼中只剩下那个捂着眼睛、痛苦惨叫的目标!他双手紧握那根尖头木棍,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助跑的冲势,朝着采药青年的后腰肾俞穴的位置,狠狠地捅了过去!
噗嗤!
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钝器入肉声响起!
“嗷——!!!” 采药青年发出一声比刚才惨烈十倍的嚎叫!后腰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弓成了虾米,双手再也顾不上去揉眼睛,死死地捂住了后腰,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手指!这一下虽然不致命,但肾脏遭受重击带来的剧痛和瞬间的脱力感,让他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呃……” 陈苟也因为用力过猛和紧张,整个人踉跄着扑倒在地,木棍还插在对方腰上。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成功了?!竟然真的成功了?!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扑到还在惨嚎打滚的采药青年身上,粗暴地扯下他腰间的储物袋!又飞快地扒拉了一下对方身上,除了那柄掉在地上的长剑和背上的药篓,似乎没什么值钱东西了。
“老吴!撤!风紧扯呼!” 陈苟抓起储物袋和那把长剑(蚊子腿也是肉!),朝着还躺在枯叶堆里“装死”的老吴吼道。
老吴其实在陈苟扬沙的那一刻就“活”过来了,此刻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电光火石的一幕,直到听到陈苟的吼声才反应过来。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重伤的身体根本不给力。
“我艹!” 陈苟骂了一声,冲过去一把将老吴拽起来,半拖半架着,也顾不上老吴疼得直抽冷气,撒丫子就往他们山坳“安全屋”的方向狂奔!怀里的储物袋和长剑硌得他生疼,但他此刻只觉得这疼痛是如此美妙!
两人跌跌撞撞逃向山坳,身后传来采药青年歇斯底里的咒骂:
“天杀的贼!把剑还我——!”
陈苟回头瞥见那家伙正疯狂翻找药篓,抽出一柄刃口沾泥的短锄——显然是把采药用的工具。身后,采药青年凄厉的惨嚎和恶毒的咒骂声如同跗骨之蛆,在狭窄的隘口里回荡:
“啊!我的腰!我的眼睛!两个天杀的贼子!别跑!我要杀了你们!!”
“王八蛋!敢阴我!有种别跑!!”
陈苟充耳不闻,只是咬紧牙关,拖着老吴,用尽吃奶的力气在崎岖的山路上狂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每一次迈步都感觉双腿灌铅。老吴的身体沉重得像沙袋,胸口的伤被剧烈颠簸,让他发出压抑不住的痛哼。
“快……快……进……进壳……” 老吴气若游丝地催促。
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山坳入口!那堆毫无美感的石头,此刻在陈苟眼中如同世界上最坚固的堡垒!
两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进去!陈苟几乎是第一时间扑到那堆石头中间,扒开表面的石块,露出命注入!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