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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军刊发表小说二次入伍 胡主任高玉宝亲自看望(2 / 2)

十五岁年前,家里来了一群月季花般艳丽的大连女知青。十五年之后,那群女知青化身为月季花般美艳的刘萤,被我娶回了小西山,成了董家我这辈人的长媳,圆了我少年时代的梦想,也为董家增光添彩。大伙儿都夸太锋两口子知道家里困难,不办酒席,不给老人添麻烦。大伙儿又说,太锋找了大连媳妇,家里怎么也得办几十桌酒席贺喜扬名。父母过意不去,东拼西凑一百元钱,刘萤坚决不要。父母以为儿媳妇嫌少,又在奶奶那里借了四百元钱,刘萤也没要。

刘萤春节来小西山,正是冰封大地的严冬。她这次来小西山,正是花红柳绿的初夏。她惊叹家家户户住这么宽敞的房子,养了这么多的鸡鸭鹅狗,种了这么多蔬菜,种这么多地打这么多粮食。她对什么都好奇,对什么东西都喜欢。

第二天吃完早饭,我们和父亲到南山头责任田栽地瓜。妈妈怕把儿媳妇脸晒黑了,让她呆在家里。刘萤和我形影不离,非去不可。我挑着水桶,里面装着地瓜芽子,她拿着水瓢跟在身后。地里,父亲已经平好垅,正在栽地瓜芽子。

我到半里地之外的水坑子里面挑水,刘萤一溜小跑跟在我身后。她也试着挑水,还不如部队医院的女卫生兵小何。五婶说:“看太锋媳妇的小细腰,什么活都不能干。”“钢铁链子”嗤之以鼻:“找了个‘养蚕’,一分钱不值。”

风大,刮得刘萤浑身是土。她毫不在意,浇水、封窝,干的有模有样。

除了帮父亲干活,我还带刘萤到西沙岗子,让她感受我小时候的乐园。在沙岗后,我给她讲老狼精和香蒲棒草的来历,“地角石”的风波。在沙湾底,我们给老牛割草。我们还到“穷簸箕”里面拣老牛肝蘑菇,拜谒“狗岱子坟”。

我俩登上西山砬子,一边眺望老帽山,我一边回忆往事。我们来到望海楼遗址,追溯渐行渐远的历史。在老牛圈、蛇盘地、北海头、河口门子、南关沿、南海底,我为她讲石炕上的小龙女、三道礓显灵、老石礁海难。退潮时,我们到“三块石”钓黑刺挠鱼,到大流捉螃蟹,拣海螺。在刘萤眼里,小西山没有痛苦,而是人间乐园。在她眼里,我小时候的种种苦难经历,都是美丽的童话故事。

那天,我骑自行车载着妻子去永宁赶集。在杨树房南边子,遇见曹小花的哥哥赶着马车,拉车上坐着赶集回来的老太太。我刚要低头骑过去,老太太眼尖,高声把我叫住:“驴进的小太锋的你往哪儿躲?下车,我看看你媳妇!”我万般无奈下了自行车,和刘萤来到老太太面前。我说了声:“大娘好,大哥好。”

老太太仔细端量刘萤,忍不住夸奖:“这大闺女俊的,天底下挑不出第二个,”瞪了我一眼,“看把你个驴进的美的,像个猴儿似的,净挑好样的糟蹋!”

刘萤笑得不行,老太太一扭头,对儿子说:“回家!”

我们不多不少在家里呆了三天,葛小兰来电报:房主变卦速回。这又不啻一闷棍,击得我俩蒙头转向。我向父亲谎称,部队有紧急任务。奶奶赶早潮捉了一筐螃蟹,父母给亲家带了小米等。第二天我俩坐早班汽车,匆匆回到大连。

我们推开胡同里那扇小木门,一声尖利的声音银蛇般窜出来,直扎耳根子:

“爸呀!他们回来啦!”刘萤说:“我妹妹刘绣。”我在小小空间里,和小姨子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她白天晚上影子般无处不在,和我阴差阳错,从没谋面。

刘萤对妹妹说:“这是你姐夫。”“哎呀我的妈呀天哪!是大蟹子啊!”

矮胖的刘绣,一定是美术学院的学生,按刘萤形象捏造出来的抽象派模型,和匀称丰满大唱反调,该有肉的地方没有,不该有肉的地方膨胀。她肩背宽厚,半透明的衣服人》,从画框中走了出来。她没看我一眼,洗完螃蟹倒进锅里:“我的妈呀天哪姐呀!怎么不从他家带点青苞米煮煮吃,喂大粪的苞米香啊!”我说:“苞米还没间苗。”她着才看了我一眼,说:“早点种呗!不都是你们老农民说了算吗?”

只要刘绣在家,爸爸自始至终陪伴。转眼工夫,那锅螃蟹变成了一盆鲜红的雕塑;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桌子上小金字塔般的残骸。自始至终,我耳边都响起耗子“咔咔”咬地板的声音。岳父板着脸教训我:“年轻人说话要谦虚,前前后后想好了再说。”我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了什么错话。

刘绣的声音又尖又亮,似逼来一根烧红的炉条:“姐夫文化水太高啦!人家挑理啦!不让你们住啦!你们再不搬走,就把东西全掀到大道上啦!”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根本没见过房主。姐姐又遇到麻烦,妹妹幸灾乐祸,不是说而是唱,震得锅碗瓢盆“嗡嗡”响,仿佛都被棍子敲过了一遍。

果然如此,房主和前夫离婚,让我们住进去帮她占房子。前夫出国她达到了目的,以我说话不礼貌为借口收回房子,上演一幕现代版的《狼和小羊》。

电视台正播放电视连续剧《西游记》。刘绣在屋里唱: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啦啦啦啦啦啦……

炉条变成一把小钢锯,在我俩胸膛里曲里拐弯地来回锯,把心锯烂。

我们刚到月季街,刘萤突然呕吐起来。我陪她到附近医院检查,是妊娠反映,一切正常。我激动不已,仿佛古今中外的男人,只有我独创了这项发明。刘萤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我们根本没去想,孩子在哪里出生,在哪里长大。

我俩没招了也把什么都放下了,那一夜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房主捎话,让我们一个星期之内搬走。房地产开发公司登报通知:此处地皮被征用,限居民二十天之内搬迁。严峻的现实,让我俩彻底冷静下来。此时,任何安慰都苍白,任何幽默都笑不出来。我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两条腿又各坠了一块大石头。

我说:“谁给我们解决十年住房,我给他十年寿命。”刘萤说:“你好好搞创作,我肯定不会把孩子生在马路上。”我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铲车开窗下。”

居民搬一户,铲车“稀里哗啦”拆一户。遍地碎砖烂瓦,我在铲车声中看书、构思、写作、誊写。小区停水断电断煤气,晚上漆黑一片。

正当我们一筹莫展、走投无路之时,岳父来了,同意我们搬回去。我感动的差点落泪。葛小兰的对象吴超凡开车,接我们回去。一口立柜和一张两用沙发,是我俩的全部家当。立柜可以搬回去,两用沙发没处放。我在部队是响当当的“两用人才标兵”,在军、地大有用武之处,“两用沙发”倒成了无用、无立足之地。吴超凡将沙发拉走,先放在单位仓库里。还是那间屋子,那张老床,天棚上仍是“麦田怪圈”和“驳壳枪”。刘萤坐在床沿上,松了口气:“又回家了。”

岳父和刘绣看女儿和姐姐吐得脸色蜡黄,不好再说什么。我厚着脸皮给岳父点烟,他无动于衷。我剥了块巧克力给刘绣,她变成大象把我卷到半天空,摔回小西山。我仍没接到部队通知,一直住在天津街,包揽全部家务。不管谁回来,我赶紧做饭伺候。刘英雄见我长住不走,竟怀疑我的军人身份。那天,派出所一位警察来家里走访,和我谈话。他了解我的情况之后,给予了极大同情。

田股长来电话,让我准备一篇以上作品,一个月之后到通化市八一一二三部队报到,参加军区文学创作笔会。我跃跃欲试,摆开了大干一场的架势。

我的通信地址是药房,来人只要找到药房和刘萤,就能找到我。那天,我正伏在床上上写稿子,刘萤领进两个人。穿军装的中年人是着名诗人、沈阳军区创作室主任胡世宗。另一位穿风衣似曾相识的老者,是着名作家高玉宝。

高玉宝老师平易近人,给药房每个员工买了一支“雪人”雪糕。大家上小学时都学过《半夜鸡叫》这篇课文,看过同名动画片,高玉宝的名字家喻户晓。大家见到他本人,感到非常荣幸,赶紧拿出照相机合影留念。

我手足无措,急忙起身敬礼,敬完礼才知道没戴帽子。那当时部队《队列条令》规定,敬礼必须戴军帽。不戴军帽敬礼,不但违反“条令条例”,也滑天下之大稽。一次在岛上,我陪首长去坑道作战值班室,司令部值班参谋“马小辨”见我们进来,顿时惊慌失措,没戴帽子就敬礼,成了风靡全守备区的笑话。

我赶紧找来帽子,准备重新敬礼,被胡主任拦住。我的写作环境和执着的精神,让两位首长既感动又同情。胡主任和蔼可亲面带微笑,朴实善良发自内心。他亲切地叫我“太锋”,似严冬里涌来一股暖流。我仿佛等了他很久,真想叫一声叔叔或哥哥。他亲切地说:“在业余作者当中,你的写作环境最艰苦,起点最高。我们看到你在《解放军文艺》上发表的小说,立刻给要塞区打电话进行了解,再向军区文化部领导汇报情况,通知干部部,第一时间把你保留下来。”

胡主任向我介绍了军区文学创作形势,正处在青黄不接状态,能自主在《解放军文艺》发表小说的业余作者凤毛麟角。他说:“你的小说有独特的海岛生活,语言幽默鲜活,这些特点都要保持发扬。身处于逆境不可怕,可怕的是自暴自弃。我还要克服困难,坚持到底。军区创作室每个专职创作员,都曾经是业余作者出身,比如正在走红的创作员刘兆林,几经周折才进入创作室。你已经在解放军文艺上发表了军事题材小说,再写一到两篇农村题材小说。作品要体现在土地承包过程中农民自我意识的觉醒、价值观的提高、传统亲情关系被冲击、陈腐愚昧与新的价值观念之间激烈碰撞等。部队作者和地方作者,在“文化”上有很大的差距。我说的‘文化’不是知识上的差距,而是‘人文’上的差距。军事题材小说必须要有突破、创新、发展,形成具有时代特色的军营文化。军人既是一群特殊的人,也有普通人的追求、情感和生活。有一次在北京,一位着名作家去观看一场着名演员的演出,发现路边有一座深坑,为了避免过往行人摔进去,他在坑边站了几个小时提醒,放弃了看戏。”这让我醍醐灌顶,先做人后做事。

我想起刚上学时,老师给我们讲过的故事:《挂在树上的公事包》。

高玉宝老师回忆当年在马背上写作的情景,鼓励我克服困难,写自己熟悉的生活。我表示一定好好深入生活,写出好的作品,报答两位首长的厚爱。

胡世宗主任让我别分心,搞好创作出成绩,就是做好了本职工作:“我要向军区文化部首长汇报情况,为你解除后顾之忧,写出更好的作品。”

送走了两位首长,我仍激动得不能自己。在岛上,王建国曾经开玩笑:“你要想去军区创作室,除非创作室主任和高玉宝亲自去请你。”我到部队招待所,给王建国打电话,告诉他这一情况。他故意说:“有文件吗?拿给我看看!”

他由衷为我高兴,鼓励我再接再厉,早日实现愿望。

又是巧合,我去邮电局寄稿件,一位老干部得知邮票涨价,用棍子戳着地面质问:“有文件吗?”姑娘说:“有。”老干部厉声上:“拿来看看!”

岳父全家人说的最多的词汇,是“房子”。天津街人说的最多的词汇,也是“房子”。整座城市的人说的最多的词汇,还是“房子”。“房子房子”,如果把所有“房子”的词汇累计起来,不但能变成一座地级市、甚至一座直辖市。

当刘英雄得知军区首长和高玉宝亲自来家里找我,对我由必恭必敬变成仰慕。他彻底打消了我是个冒牌军人的怀疑,“房子将被此人所占”的忧虑也烟消云散。岳父全家人坚决不让我做任何家务,很让我过了几天神仙般的日子。刘萤鼓励我舍弃儿女情长,赶紧回小西山体验生活,不辜负部队首长的厚望。

我要广泛搜集素材另起炉灶、提炼挖掘主题立意,写出高质量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