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都市重生 > 走出小西山 > 第138章 不是超人胜似超人 两条主线两条副线

第138章 不是超人胜似超人 两条主线两条副线(2 / 2)

全小西山只有二爷家有电视,每天晚上,看电视的人挤满了屋子。他家扫地不用洒水,观众吐痰足够润尘。大年初一没事可做,郝文章来坐了一会儿,唠了会儿闲嗑。下午到老叔、董云华、郝文章家坐了一会儿。和以往过年一样,有人下棋、赌钱,有人站在墙根下晒太阳。小时候在我眼里,大人们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权威而神圣的。现在是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要不是为了老人,我真想把东西送到家里,马上归队。大家到山上放火,风一刮形成一条条火龙,煞是壮观。草地上的雪融化,冒着腾腾白汽。冻土被烤化,人走在上面一跐一滑。

村里组织高跷队,挨家挨户表演讨赏钱。喇叭匠老调重弹,后代们唱的还是“如今盐场大变样啊”。普通家庭赏五元钱,姐姐赏了二十元钱,太有大哥赏了一百元钱。两个老人已经病故,成军和大妹妹带儿子回潘家沟,我顶着大风送他们。晚上,请太友大哥,他的北京表弟,战友余安邦,老叔,来家里吃饭。

妈妈炖小鸡、炖鲅鱼、炸对虾、排骨炖酸菜,喝“洋河大曲”、“双沟大曲”、“竹叶青”,在农村足够丰盛。北京表弟的一口北京话,更是一道独特美味。

早上吃过饺子和生日鸡蛋,我和姐姐一家三口,十点半到盐场等车。

老大队门前站了好多人,有的坐车有的送行。“文革”积极分子刘大花,因为造反耽误了婚事,年近五十岁,找个男人比她还老。贾淑艳是我教过的女学生,领着儿子,装作不认识,我也没主动打招呼。郭玉梅是建国后的开放女性,夏天穿短裤躺在大树下“看大书”,由徐娘半老再到人老珠黄。“五七战士”老严的女儿严丽,嫁给大西山董太功做了农妇,如同一条搁浅的鱼游不回大连。老严抽回大连,每年春节携全家回大西山,陪女儿过年。老严夫妇板着脸,严丽一直低着头,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当年,王治堂老师患精神病被开除公职,现在恢复工作补偿了工资。他送女儿回县城,春风得意四处打招呼。在外地工作的江大海回老家过年,给奶奶烧三周年。他穿西服扎领带皮鞋锃亮,文质彬彬拒人于千里之外。

老校长掉了牙齿,仍不失儒雅、风度翩翩。我上前敬礼、问候。我身上驻留着人们的目光,姑娘和女人们窃窃私语。那人大声小气,炫耀在公共汽车上的奇遇,如何惩治售票员,打了谁谁。我同班的几个同学都在县城做事,见面无话可说。都说图强的老婆长得好,眼看一枝花近看癞蛤蟆。一个小孩踩了她的脚,她骂了句“这小鸡屌”,等于身败名裂。这里也是盐场、大、小西山的缩影。

众人望眼欲穿,汽车一直没来,大概今天不能来了。不着急走的人动摇了,提着大包小裹回家,明天再走。老严和我走出小西山一样坚决,让女婿用自行车载了东西,步行到永宁坐车。最后几个人也动摇了,借自行车去永宁。

父亲一直在后面跟踪。自从盐场设了站点,他改在后面尾随。直到我们发现做出不高兴的样子,他才一步三回头地回家,等攀上房顶,汽车早开走了。

我坚决不到永宁坐车,今天走不了明天走,还能在家里多呆一天。 第二天,我们早早到盐场等车,爷爷舍不得重外孙女,父亲也来了。大客车提前到了,该走的人昨天都走了,车上有很多空座。我也在“小铁桥”下车。那当时,“小铁桥”是亲情桥和连心桥。一提小铁桥我就心里一热,是我的另一个家。

在大连码头等船,一个女战士帮我拿东西,原来老林为我介绍的对象。

我的脚一踏到广鹿地面,心也随即落地,这里才是我自己的家。

我不仅属于海岛,还属于文学。我塑造人物也是丰满自我,在生活中一直没找另一半。文学是我的精神寄托,我是文学的影子,弄不清谁比谁更真实。

边外亲属们,也许只为有个了结。老舅患肺癌,在齐齐哈尔医院去世,年仅四十四岁。大舅中风后回风,也很快离世。老姨夫张宝林和三姨奶的女婿尹凤林,同时发现中风症状。老姨夫任县商业局局长兼百货商店书记,工作忙耽误治疗,直到病情加重不得不离开岗位,在家疗养。新任领导表示尊重,定期到他病床前汇报工作。三妹妹把户口转到老姨家,安排工作结了婚,像女儿一样伺候老姨夫。一年后老姨夫去世。姥娘家这头没了保护伞,亲属们树倒猢狲散。

尹凤林及时到哈尔滨同学那里医治,只比老姨夫多活了一年。

政治处主任李天河,调到某守备团当政委。教导员王九成代理政治处主任,后调到“210医院”。秦强从大陆某部队机关调来广鹿,代理政治处主任。他曾经是某首长秘书,睿智厚重,我在机关帮忙时认识他。我事先为他收拾好宿舍,安排好生活。他来岛上报到的那天,我带车去码头接他。当他知道我是书记,感到不可思议:“你怎么才当个书记?”我开玩笑:“书记是第一把手嘛。”他说:“这不公平也不正常。”我说:“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我不在乎职务高低。”他信誓旦旦:“等我打开局面,绝不让你大才小用。”我说:“有这句话足矣。”他说:“我初来乍到,你帮我熟悉情况,关键时刻帮我说话。”我说:“你放心。”

团长只比我大三岁,在团职干部中,全警备区最年轻。他年轻气盛,作风凌厉带兵有方。每个星期六,机关干部到小楼会议室晚点名。干部们到齐,军务参谋整队报告,然后坐下。团长在台上坐好,并不着急讲话。他双脚踏住茶几下层,咬住过滤嘴点烟,像在保密本中间夹着一支笔。他眼睛扫视一圈,所有人尽收眼底,精准说出“各部处”缺席、迟到人数,具体到人头。他一边抽烟一边讲话,光明磊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他兵不厌诈敲山震虎,指出有人在背后嘀嘀咕咕,对领导有意要讲在当面。他上任后的第一脚,将从院校回来的副职踢进“溶洞”,第二脚,将犯了作风错误的志愿兵踢回巴山蜀水,第三脚,将为弟弟转志愿兵的某参谋踢伤了元气。他注重培养提拔身边干部,敢于向不正之风开刀硬碰硬。

尤其是空降干部,别想在他的地盘上软着陆。秦强曾经是某首长秘书,他才勉强接纳。在政治处欢迎会上,他轻蔑地说:“上级派个炊事员,我也要出席欢迎会。”大家看团长眼色,都不发言,一时间冷场。秦强非常尴尬,求救般地望着我。我介绍了认识秦主任的经过和对他的好印象,表示支持秦主任工作。我说:“秦主任的价值,绝非一个炊事员可比。”团长听了,笑了笑起身离开。

为了改变处境,那天下大雪,秦主任一个人扫雪,边扫边下。团长经过时,不无讥刺地说:“秦主任,雪被你越扫越厚了。”秦主任谦恭地说:“团长,这对我是个很好的锻炼。”我出来陪他一起冒雪扫雪,让他下了台阶。

晚上为秦主任摆酒接风,团长不请自到,要和秦主任连干三杯。他不胜酒力,又看着我。我和团长连干三杯,为他解围。团长说:“董太锋有一技之长,在文学创作上有发展,我们就这样了,什么也不是。”我说:“你什么不是可以当团长,我什么都不是,就得去要饭。”他龇了龇牙,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那天晚上,团长特地到我宿舍里坐了坐。他在谈到我的个人问题时候说:“你找对象,不要被心里的那个标准束缚住了,生活中是不存在的。”我笑了笑。他和我要了一本省级杂志,上面刊登我的一篇小说。团长真诚对我说:“你要抓紧时间找对象,部队的形势千变万化,免得到时候被动,措手不及。”

我真想像《一千零一夜中》的魔鬼那样:谁第一个为我找到对象怎么样,谁第二个为我找到对象又怎么样……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梦中佳丽你在哪里?

在我的辅助下,秦主任很快熟悉环境,打开工作局面。那天晚上,我的钥匙锁在宿舍里面开不开门,和他同睡一张床。我们谈到半夜三更,越谈心越近,到了无话不谈的程度。他说:“我的副团职命令一下就调回机关,把你调走。”

一九八五年五月一日,新式军服正式装备全军,定名为八五式军服。一夜之间,岛上军人全部告别了红领章、红五星帽徽,换上“八五式”军装,并在大操场上进行检阅。杜副主任已被确定转业,也穿了新式军装站在队列中。

驻地群众都对红领章和红五星帽徽有感情,说新式军装像“北伐军”。大家非常新奇和高兴,到照相馆摄影留念。部队进行百万大裁军,一大批干部面临转业。有的干部要提未提,整天提心吊胆,如果被确定转业,几年的辛苦努力付诸东流。有的干部早已经打造好了“诺亚方舟”,小岛沉没就去另一座星球。有的干部阳光灿烂,储存好了光和热,不怕精简整编带来的黑暗。有的干部明哲保身,争取度过这一关。有的干部东奔西走,联系新的巢穴。还有的干部破罐子破摔,准备赖在部队不走。对于我来说,离开部队,就像没娘的孩子一样无所适从。

我分析目前的形势和我的状况,认为再精简也精简不到我头上。吃完早饭,在干部股帮忙的老乡程木龙对我说:“你已经被‘挂’起来了。”中午,干部股田股长找我谈话:“你已被确定转业,不用上班了。”我说:“这不可能。”他说:“你别有什么幻想。”我还有最后一根稻草,秦主任一定会为我说话。

第二天刚上班,秦主任找我谈话,说:“你已经被确定转业了。”我懵了,问:“你怎么不为我说话?”他说:“你说话冒犯了领导,我无能为力。”我遗憾地说:“我也是为了你。你刚站稳了脚根,第一脚先把我踢出去?”他不置可否地说:“你下岛送复员老兵,抓紧时间找对象。”被确定转业的干部,都下岛送老兵,顺便找对象、联系工作。我下岛的第二天,团里公布转业命令,我在其中。

现实如此无情,我被人利用还不长记性。已经没人给我介绍对象,想结婚都难。我将孑然一身转业回永宁,只能在粮站、农机站等单位某个小差事。

我的人生是一个怪圈,周而复始恶性循环。越奋斗越坎坷,成绩越大越失意,成了“马太效应”。李绒花的话句句成谶,不“愈锉愈坚”就没有出路。即使我留在部队,按现在的提职速度,九十岁之后才能当将军。我唯一的希望,仍是在《解放军文艺》发表小说。我擦干血迹缝合伤口,拼接断骨裹好石膏,缠满绷带挣扎着爬起来。我拄着双拐,磕磕绊绊跌跌撞撞地继续往前走,绝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