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都市重生 > 走出小西山 > 第138章 不是超人胜似超人 两条主线两条副线

第138章 不是超人胜似超人 两条主线两条副线(1 / 2)

人们都说,我的经历,如同《人生》中主人公高加林。我以为我的人生经历,和高加林大相径庭。我坚信“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我靠不懈努力和矢志不渝的决心改变命运,高是在消极等待,拉关系,仍没逃出悲惨的结局。我不是个超人又确实是个超人,不是个凡人又确实不是个凡人。

岛上三九天下雨,莫名其妙。小海声和我形影不离,成了他的呼吸机。冻雨上面覆盖着一层雪,路面成了冰道。不时传来“扑通”一声,不断有人滑倒。我每天晚上环岛长跑,对我是个考验。《普通一兵》马特洛索夫说: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就强迫自己去做。现在,是我强迫自己的时候了。我穿着单衣和大头鞋,冒着严寒环岛长跑。我把长跑当滑冰,下坡时一溜百米开外。回来之后,我后背上的冰屑,在地面落下一层。我把几篇小说稿寄给弟弟,也挤上文学小道。

我看了他的来信,和黑夜中的暖瓶塞一样长吁短叹。他搞文学成功,除非奇迹发生。他异想天开,要在沙岗后盖大楼,成立“中国农民研究所”,搞个养鸡专业户还有可能。小妹妹的诗歌《乡村在热烈地议论着大连》,发表在大连日报上面,获“征文”二等奖。我们家庭至少三个人走出小西山,才能拨云见日。

杜副主任进团领导班子成了泡影,面临转业。他向我透露,师里要调我到秘书科。消息传出,几个人说舍不得我走,让我白感动一场,最后没调成。

我把赌注押在创作上,到哪里都不能半途而废。别看主宰我命运的绳索栓在老天爷腰上,我不松手它也没辙。元旦前夕,司政后机关“演习”结束,马放南山刀枪入库。室外温度和冷冻库差不多,我把对虾放到大门上面的雨搭子上。

政治处查岗搞“股包连”,“股”是饺子皮“连”是饺子馅。我是蒜酱,哪个股查岗都少不了我。杜副主任和伍干事抓了“老铁山哨所艰苦奋斗”的典型,写成通讯。两个人到警备区改稿,争取年底登上《前进报》。

报纸上刊登“养鸡培训班”广告,我给弟弟交了报名费,愿他“鸡妾成群”。

我刚发表短篇小说,就开始写中篇小说、长篇小说。我没有不敢做的事,也没有做不成的事。我必须要高起点,只以成败论英雄,不看过程只看结果。我要在政治上听党的话,党叫干啥就干啥。我在部队听首长的话,指到哪里打到哪里,除此之外只听自己的话。我的两条主线是:一条在解放军文艺发表小说,另一条是工作。我的两条副线是:一条是家庭,另一条是找对象。

一九八四年的最后一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老天爷也知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我到柳条买了《双沟大曲》和《竹叶青》,走的满身大汗。在大连“走后门”买不到的名酒,岛上的商店随便卖。晚上会餐,自负的郭蓬讽刺我是“农民代表”。我说:“我任何时候都不隐讳。”他说:“你觉得挺光荣吗?”我说:“当然。农村贫瘠的土地养育了我,吐血的父亲和濒临死亡的母亲把我养大,我不光荣谁光荣?我不像有的人认贼作父,还说自己父亲是万元户。”他说:“满桌子人数你说话最多。”我说:“因为我有水平,尤其痛骂鼠辈有万夫不当之勇。”

我连羞辱讽刺带骂,他憋了一肚子气再不说话。上午上映电影《运虎记》,我也是笼子里的老虎,从生到死被运来运去。我们也是运虎人,将各种规则以外的人和事,纳入到笼子里合理置放。我一边洗衣服一边看人物传记《张作霖》,这个“妈拉个巴子”的乱世枭雄,说不上祸国也说不上殃民。溥仪虽然不当皇帝了,手里的古玩和名画不缺。我虽然三十岁还没找对象,手里的姑娘不缺。我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尽管这个世界上有我没我都无大碍,都要与世界同生共存。

弟弟接到养鸡资料,和自行车轮胎缺气一样缺少信心。我每去一次信,都给他打足了气。他是一条无法修补的轮胎,没住几天又泄气了。我给他剪了一些报纸上对他有用的资料,随信寄去。小妹妹来信,诗歌获得二等奖,奖金一百元。她说准备上“省文学院”,到县某部门工作,把家搬到瓦房店村。弟弟一接到我的信就在家里发脾气,说把老人扔给他,耽误他的前途。我给他们回信:在新的一年里要开个好头,在各方面打翻身仗。关于搬家问题,我告诫小妹妹行不通。

今天是我参军八周年纪念日,我没辜负这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在政治处会议室,主任主持召开转业干部座谈会。刘干事深情地说:“我一个放牛娃能当上部队干部,在县城娶妻安家,有了些地位和财产,都是部队给予的。我要是不当兵,现在正在山沟里放牛。”他有洁癖,宿舍从来不让人进。他在宿舍里准备了酒菜,请大家喝酒。他小时候一次到同学家里,同学的妈妈嫌他脏,把他推到门外。

他半夜三更起来洗澡,都是做梦被同学妈妈推到门外。他的衬衣一天一换,宿舍里面一尘不染。施公函和潘永恒也转业,两个人总发牢骚,埋怨职务低,部队亏欠自己。临行之前,刘干事把宿舍扫了又扫擦了又擦,一尘不染。范和潘的宿舍一片狼藉,猪窝不换。他们只有一个箱子,根本不用包装皮,怕吃亏,非要捆上几层草包。他们都从农村知青点参军提干,在部队里该得到的都得到了。

没等宣布转业命令,他们迫不及待地摘下领章帽徽,以穿便服为自豪。

刘干事身穿崭新的军装,钉着新领章新帽徽,在码头上和大家紧紧拥抱,向海岛敬了最后一个庄严的军礼。登陆艇拐过老铁山,他的手一直没放下。对于我们还在部队的弟兄们来说,又一个弟兄分别了。对于他来说,一大群弟兄分别了,从此之后天各一方。施公函和潘永恒风言风语:“我们马上脱离苦海了,你们继续艰苦奋斗吧!”两个人一上登陆艇,就不一样了,站在甲板上抹眼泪,向码头上送行的人们频频招手、呼喊。伍干事终于调到师宣传科,我感到无着无落。

这些年他为我提干、处理曹小花事件、入党、找对象等帮了许多忙。有他在,我就有依靠。他总说,“我对你没什么太大帮助”。他走了,我的一面墙也透空了。他离开广鹿的头一天晚上,我陪他到要好的首长和战友家告别。第二天一早,我为他打好行李,要车把他送到码头。交通船离开,我们的手再也握不到一起,只能招手。我心里酸酸的,以后的大事小情,就得靠自己处理了。

大舅患了半身不遂,信中字迹潦草。他的好日子没过几天,就动弹不得。我们家庭每当有一件好事来临,一件闹心事如同不速之客,不请自到。

雪很大,晚上刮起南风,“哗哗”下雨!门被风刮的“呃儿”“呃儿”响,如同消化不良彻夜打嗝。冻雨加雪,我想起家里爷爷和奶奶,出门要小心。雨搭子上的对虾化了,往下滴水。我惴惴不安,如同害怕和平演变,逢人就问,对虾放在雨搭子上能不能变质。我想把对虾放进冷冻库,又怕东西太多弄丢了。

《临危受命》发表,编辑部寄来了十本杂志。我草草看了一遍,被删不如说被骟,几乎没了军人特征。发表了也结束了,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学习中共中央文件《农村的改革发展和经济问题》。我们兄弟姐妹都在不同的领域里取得成功,才有出路。父亲来信,让我春节回家多带点钱,爷爷奶奶年岁大了,过个好年。几位参加“自卫反击战”的干部作报告,他们和薛妃庭都是真正的英雄。麦云昌说了句“我们都是为党国效劳”,有点大煞风景。

姐姐来信让我早点回家,不让买酒。她总那么绝对,说这个人这件事好,什么都好;要说不好,什么都不好。天气奇冷,在码头上站一会儿,嘴和鼻子冻的发僵。和以往一样,我把上百斤重的年货从海岛折腾到陆地,再从大连到瓦房店。

车站上人山人海,盐场黄贵宾帮我把东西拿到候车室。我背着提着一百多斤重的东西,早超重了,两个过秤的小姑娘视而不见。汽车到盐场,我借了张兆林家的自行车,把东西载回家。一进院子,家里正在热热闹闹地杀猪。

弟弟昨天接我没接着,妹夫今天又去接,也没接着。吃猪肉、血肠、喝酒,全家人欢聚一堂。年年都是老一套,我仍感到年年都新鲜,仿佛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家庭盛会。许多人对弟弟说:“你怎么不学学你大哥,”很让弟弟恼火。

我的经历才最重要。没有我的经历,就无法学我。我确定了人生奋斗目标,

以锲而不舍的精神去实现,再加上坚韧不拔的毅力,才堪称学习楷模。

成军在刀光剑影中盖成了五间房子,一天没住就廉价卖了。老白大爷随即告别了战斗生涯,骑自行车到另一个世界里仙游去了。他家院子里,只剩下那架功勋抛石机,孤零零地诉说着往事。成军和大妹妹搬回小西山,住在家里。

除夕夜,他觉得这里不是自己家,没参加“发纸”,搂着儿子睡了。

远远近近十里八村,到处电光闪烁。夜空中凝聚一层厚厚的云雾,半个天空被照亮。我看着手表上的秒针,像“卫星发射中心”进行一次重要火箭发射。

父亲挑着鞭炮站在猪圈墙边,到了读秒阶段,我一声令下,弟弟点火,零点准时燃放鞭炮。这一时刻比青春还短暂,然后随帮唱影,到本家本当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