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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参加新闻大会战非我莫属 见到高玉宝创作激情燃烧(2 / 2)

他是闻名中外的《渔村第九户》的作者,七三年从四川入伍,人特别随和。他自己有两个孩子,哥哥病故撇下的三个孩子,都由他抚养。

他说:“你的能力不比一个新闻干事差,我们一起到大连港采访。”

最让我钦佩的,是杨干事锲而不舍的精神。我们采访的这位领导,曾经受到强烈冲击,还被关押过,因此对当兵的不冷不热,能敷衍就敷衍能躲就躲。

杨干事提出进港内采访,被他以种种理由一口回绝。我俩投其所好、每天打水,打扫办公室卫生,都未奏效。后来,我们连港务局大门都进不去。

何处长让杨干事暂时放弃,抓紧时间去机车车辆厂采访。杨干事绝不放弃,我俩具体分工,他换上便衣,在领导家门前昼夜蹲坑,见他出来就软缠硬磨。

我在招待所守着电话,半个小时给那领导打一次电话。第三天,那领导主动来电话,让我们上午十点到他办公室。我俩一进办公室,那领导无奈地大声说:“两个活爹饶了我吧!我算让你们折腾稀稀了!你们赶紧审讯,我交代。”

采访顺利结束,那领导被我们执着的精神所折服,由衷地说:“我从心里佩

服解放军这种敬业精神,干工作有你们这种精神头,哪有干不好的道理?”他对解放军的印象彻底改变,留我俩吃午饭,喝酒。临走之前,他送给我们每人一个精美的万吨巨轮模型。我俩连夜撰稿,杨干事修改一页我抄写一页,送给何处长,顺利通过。我由衷地对杨干事说:“你这种精神,对我是个很大的鞭策。”

他仍笑呵呵地说:“我们海洋岛下来趟不容易,光坐船就得十几个小时,两头不见太阳。没去过旅顺不算到大连,没到过海洋岛就不算到海岛。”

我们正准备去大连机车车辆厂采访,海洋守备区来电话,让杨干事马上回岛。杨干事回岛之后,何处长没再给我指派任务。我有文学功底,写这种稿子轻车熟路。我随身带着小本子,随时随地记录素材,写东西顺手拈来。我手里掌握的大量素材,写过的稿子,都可以用来改写对台宣传稿件。我是个战士,没有这样那样的压力和负担。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写稿,除了吃午饭,一直写到晚上。

在国民党统治下的旧中国办不到的事,新中国全能办到。农村的“五保”制度,在旧中国绝对没有。我围绕“军民共建”,写了故事《敬老院里儿孙多》。四川省小水电闻名全世界,许多国家来人参观访问,无不感到惊讶。高三连的四川籍战士郑介旋,家乡就是“小水电”的故乡。他当兵那年,家乡建了一座小水电站,浇地、碾米、照明都用上电,告别了世世代代的黑暗。我打电话采访他,写了一篇特写《山寨电灯照月明》。“三中”全会以来,农民生活显着提高。有的地区接近台湾生活水平,甚至还有所超越。我写了《天罗地网锁沙龙》,介绍家乡植树造林,防风固沙发生的变化。那天晚饭之前,我把厚厚的一叠稿子交给何处长。我惴惴不安,如果稿子通不过,也和冯台东一样不辞而别。我收拾好东西,默默地等在房间里。

何处长来了,我起身敬礼,拿过提包:“处长,我回去了。”他不解地问:“你上哪儿?”我说:“回岛。”他笑了,拿过我的提包放在桌子上,让我坐下。

他说:“你写的稿子全被通过,已经发往福建前线广播电台。”

学习班结束,所有人员归队。午饭后我刚要离开,何处长让我等一下。他说:“我了解你的情况,已经和要塞区打了招呼,继续留下来写稿,时间两个月,仍住在这里。这几天,连队就把你的伙食关系寄来,转到招待所后勤灶。”

何处长让我保持自己的写作风格,先去机车车辆厂采访。

为了免除我的后顾之忧,何处长承诺,先解决我的入党提干问题,再把我调过来。这样的机会我已经失去了很多,况且年龄越来越大。我常年在外面帮忙,也不好意思占用连队名额。至于提干,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我已不再激动。

我向何处长表示:“感谢处长信任,我一定严格遵守《条令》《条例》,和在连队一样严格要求自己,出公差、帮厨、做细小工作,圆满完成任务。”

这里的条件,和白山路招待所有着天壤之别。我被安排在僻静的楼上房间,一个战士享受团级首长待遇。即使复员回小西山,我这个兵当的也值了。

那天中午,我和两位首长坐在一张桌上吃饭。一位首长问起另一位首长的小说稿,他说解放军出版社准备出版。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作家高玉宝。

他见我是陌生面孔,问:“小同志你什么时候调来的?”我放下筷子起身敬礼,自我介绍。他和蔼可亲,鼓励我多看书多动脑思考,勤动笔,多体验生活积累素材,写自己熟悉的生活。我很受鼓舞,重新燃起了创作热情。

我已经见到了高玉宝本人,发表小说应该顺理成章了。我想起在北海头彻夜打茬子遇狼、写《天亮鸡叫》,不由得百感交集。我虽然没有高玉宝那种战斗经历为建立新中国立下战功,我也是一个兵。我要是不当兵,一辈子也见不到高玉宝。吃完饭回到房间,我给父亲写信:我见到了高玉宝,和他握手说了话。

第二天上班,我来到何处长办公室,他给我开具采访介绍信。我的战士身份,给工作带来很大不便。我来到机车车辆厂,好不容易进了大门。工会主任见我是个战士,对我不屑一顾。他看完介绍信,审查我当了几年兵,为什么没入党提干。他给部队打电话核实之后,仍对我不冷不热。他把我带到大会议室,居高临下地说:“我还得接待外国人,只给你五分钟时间。”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更圆,只要和外国有关的人和事,都神圣无比。我掏出小本子,抓紧时间采访。

我问的简洁,主任回答更简洁。我问:“东北只有大连一座生产机车的工厂,有什么得天独厚的条件?”主任答:“辽东半岛黄海之滨,水旱码头交通便利,冬天不冷夏天不热。”我问:“旧社会工人生活状况如何?”主任答:“上无片瓦,下无寸土。”我提示:“听说工人吃橡子面穿破衣服……”主任抢答:“衣不遮体食不果腹。”我又问:“中山公园只让日本人进入,不让中国人……”主任速答:“华人与狗不得入内!”没等我再问,主任撇下我小跑出去。

联络部向干部部门打了“因为工作需要,请示提拔战士董太锋”的报告。干部部门将报告打回来:一是总政早已下了通知,不得直接从战士中间提拔干部;二是对台宣传不是主要工作,许多新闻报道骨干都没得到破格提拔。三是该同志兵龄长年龄大,不符合破格提拔条件;四是很少有先提干后入党的先例。

何处长给我拿来一套干部服、一双皮鞋,给我一个公文包,还有袖珍录音机和单反照相机,重新开具介绍信。我转眼间“提干”,脱胎换骨,自卑感和委琐烟消云散。出门时我偷窥了一眼整容镜,英俊潇洒的我一闪即逝,根本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怪不得复员老兵都改服装,临走前也得过把四个兜干部瘾。

下午我再去机车车辆厂采访,同一个天同一个地同一个太阳照同一个党领导同一个我同一个主任,情况天差地别。主任矢口否认我上午来过,说只来了个罗锅巴叽尖嘴猴腮的小兵,窝窝囊囊磕磕巴巴邋邋遢遢还挂着两行黄鼻涕。

我不和他争辩将错就错,他特地叫来年轻漂亮的女团委书记全程陪同,去几个车间参观之后回到大会议室,再召集工程师车间主任工人代表和我座谈。

采访圆满结束,我刚要告辞,主任问:“你看女团委书记怎么样?”我以为他要对团委书记进行考评,说:“她待人热情落落大方,工作认真负责。”

主任笑着一拍手:“又成了一对!我是促成八十多对鸳鸯的‘红娘’,其中促成你们十一对军婚,再把你俩促成就成了一打。你们到一块儿谈谈吧。”

我只知道“红娘”是媒人和介绍人的意思,还不知道为什么叫“红娘”。主任说:“我了解了,团委书记对你的印象非常好。”我这才知道,他要给我介绍对象。我说:“我已经有了未婚妻,十一结婚,谢谢主席。”脱身离开。

本溪京剧团在军人俱乐部演出京剧《红娘》,由梅兰芳的弟子毕谷云主演。

我这才知道“红娘”的来历,。记得小时候,郝文章家有一本元代剧作家王实甫的《西厢记》。我看不懂,但是记住了其中四句诗: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京剧《红娘》,取自《西厢记》中的故事。

勇敢、沉着和机智的丫鬟红娘,在张生和崔莺莺之间穿针引线。因此,“红娘”成了“媒人”的别称,麻太家二大娘、马希阔老师都当过我的“红娘”。

和我终生相守的那个姑娘,早已经在现实中存在了,只是不知道身在何处,和我近在咫尺摩肩擦踵,还是千里之外天各一方。她和我一样,也在苦苦寻觅和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以什么形式和我见面,谁做我们的红娘。

我写完六千多字的通讯《机车隆隆遍九州》,马不停蹄,又采访了大连起重机厂、大连海运学院等。刚建成的长兴岛斜拉桥,是我国第二座斜拉桥,各种资料保密。交通局长非常热情,对我的工作给予大力支持,让我浏览了所有机密图片资料,并进行实地考察。我只用两天时间,写出五千多字的录音通讯。

我就像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我到与小西山一河之隔的吕家大队,采访一位归来的台胞,过河就能回家。为了不耽误发稿,我像用力拧弯一段粗钢丝,转身去永宁,坐车回大连。我的稿件不断播出,收到许多台胞和海外侨胞的来信。他们都称我“董先生”,让我无不为祖国的强大和欣欣向荣所鼓舞、感动。

何处长为我入党提干做了最大努力,甚至,福建前线广播电台也想调我,都因为年龄大没入党,政治上不合格而遗憾地放弃了。总而言之,当军官真好。

我不管到哪里采访,都有人给我介绍对象,都被我“十一结婚”挡回去。走在大街上,也有人和我换军用粮票,甚至索要军用布票。在这之前我就像色盲,眼里都是黑白影像。自从穿了何处长的干部服和皮鞋,眼前变成了彩色世界。

改革开放后的大连,像刷了新油漆未干的门窗和家具,一不小心就会沾上颜色。对于我来说,这一切都是水中月、镜中花、空中云。我马上到了而立之年,说不考虑个人问题,让洞里的公耗子听见都能笑出声来。目前,我还没有资格考虑个人问题。我的人生目标还没达到,仍在与命运进行苦苦抗争,绝不能半途而废。我就像一个老处女,年龄越大对自己越不利,越不肯降低条件。我仍幻想,只要初衷不改坚持往前走,或许在某一时刻,我将一脚踏开成功之门提干。

到了那一时刻,我肯定得大哭一场,原地打几个滚蹦几个高。

姐夫来招待所,介绍了家里情况。我们几次见面,谈的都是我复员之后找工作的问题。和以往一样,姐夫第一句话问我复员后的打算,我说还没考虑。他也和以往一样,左一盆右一盆地向我大泼冷水:“现在当兵复员哪来哪去,你现在还没入党,大队能用你还是公社能要你?能人有得是。你到我厂,我看大门都不用你。你现在复员,只能回小西山种地。你在瓦(房)店有银(人)吗?”

他看我一直不求他,又是民政局老什么头是他什么人,干部局老什么李是他战友,安排你这个小复员兵小菜一碟。我还是不求他,他没趣地走了。

那天,我到白山路招待所采访一位台胞,看见一个姑娘很面熟。我一下子想起来,她就是董云走二大爷的外甥女章荣荣,在警备区白山路招待所工作。

她非常热情,为我“提干”感到高兴。我不能蒙骗她,又不能说出实情。

她问我成没成家,我说已经有了对象。她去过我们家,说:“你提干了,你和你们家都得好了,小西山太穷太穷了。”我到警备区机关领新闻报道奖品,见到了以前听了名字如雷贯耳的那些人。他们曾经是那样地高不可攀,就像用观察镜观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现在,他们近在眼前,整天也有忙不完的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