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山童年时期的最大快乐,是爷爷带他到大草甸子放马。爷爷骑在马背上,他坐在爷爷怀里,转眼就跑进大草甸子深处。那天,爷爷被日本骑兵开枪打死,他被爷爷搂在怀里才侥幸活命。他在贴在墙上的一张烟盒纸上,知道领导“江桥抗战”的马占山。他发誓要做马占山那样的抗日英雄,杀光日本人为爷爷报仇。他来到大营子张先生的私塾读书之后,产生了抗日报国的情怀。
由于身高产生的虚荣心让他想入非非,再是读书期间,他两个当胡子的堂哥不断向他灌输“人生短暂,及时享乐”思想,意志逐渐被消磨。马占山屈服于日本人压力当了黑龙江省省长,更增加他的悲观情绪。与其以卵击石,还不如识时务者为俊杰。那天傍晚,他准备勒死董云程扔进大坑,回屯掳走黄草叶做压寨夫人,连夜去“永合公”投奔两个堂哥,从此后大碗酒大块肉、当一辈子胡子快活。他走到半路又停下脚步,左思右想犹豫不决。他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万一董云程先他回屯向张先生告状,与其丢人现眼被赶走,还不如悄悄离开。
王青山和父亲都是不辞而别,人各有志各奔东西。他连夜去“永合公”投奔堂哥,没想到扑了个空。两个堂哥先后参加抗联,让他倍感失落。他回不了私塾也回不了家,在一家大车店里铡草。他当不成胡子,也不拿鸡蛋碰石头去当抗联,凭自己的身高和一表人才,去当满洲国警察光宗耀祖,旱涝保收养家糊口。别说一根黄草叶,莲花牡丹都任他采撷。他再一想,当满洲国警察就得替日本人做事,不但让人戳脊梁骨成了万人恨,到了阴曹地府,爷爷也饶不了他。
直到大车店往外撵人、他站在十字路口无路可走,走进满洲国松县警察局,为了吃顿饱饭当了警察。因为他个子太高没有特大号警服,被安排到乡下当了维持会长。他头一回因为身高带来麻烦,很是沮丧。为了能穿上这身警服,他找到时任满洲国松县警察局副局长杨茂生,请求定做一套特大号警服。
杨茂生虽然喜欢大个子王青山,但是全县警察全是小个子。让他穿上警服就像鸭群中间站了头毛驴,全给显没了。他对王青山说:“只要你能提供抗联的情报,给你制作一套大号警服。”王青山思忖再三,提供了张先生秘密兴办大营子抗联学校的情报。杨茂生得到情报之后,大营子已被刘小脑袋带领麻生太郎的讨伐队屠屯了。王青山提供的是无效情报,只当了个便衣警察。他愤愤不平地跑到河南,在石友三部下当兵,升为营长。他刚要提升为团副,石友三被活埋,他又逃回东北,在土匪张雨新手下做炮头。他自恃正规军人出身傲慢清高,瞧不起张黑子土匪作派,不得重用。日本投降后他脱离张黑子,去投靠谢文东。
苏军逐步北撤回国,蒋介石向东北大举增兵。原有的日伪政权已经土崩瓦解,社会秩序一片混乱。国民党政权为了夺取东北,以高官厚禄收罗旧马贼绺子、伪满警察、日伪政府时期的残余分子等残渣余孽。四大匪首谢文东、张雨新、李华堂、孙荣久被国民党委任为中将以上军衔,死心塌地为国民党卖命,与共产党和人民政权对抗。他们破坏交通,发动反革命暴乱,杀害我军将士和革命群众,阻止共产党武装北上东进,对国民党军的正面进攻起到了战略上的配合作用。在东北四大匪系中,王青山最佩服谢文东。老谢头既能在共产党领导下的抗联当军长,也成为日本人的香饽饽。他投降了日本人,被请到日本面见天皇。小日本投降他又投靠国民党,被授予上将军衔,杀国民党的省部官员眼皮都不眨一下。
宁给好汉牵马坠蹬不给赖汉当祖宗,他当即投奔谢文东。谢文东竟不屑于见他,让一个身高不到他肚脐眼的小个子,带他到“骆驼营”去当少校营长。
王青山兴冲冲地去“骆驼营”报到,原来是用木头围成的一座猪圈,里面圈着几头“赶小脚”偷来的肥猪!小个子土匪龇一口黄牙取笑他:“你以为长个驴个子就是个东西?呸!只配接骆驼粪。你要想跟老谢头干,先在这儿接骆驼粪,什么时候接顺溜了,我再带你去见老谢头,让他开恩为你组建个骆驼营。”
王青山大怒:“你现在就带我去见老谢头!”小个子土匪嗤之以鼻:“除非你把脑袋钻进裤裆里,再是躺在地上当狗爬。你一是把共军招来,再是给共军当活靶子。老谢头要是能收留你,他就是不想活了,不一枪甭了你!”
王青山顿时对老谢头没了好印象,冒出一大堆不能跟随他的理由。老谢头没有谋略,只靠跪拜怀里的小金佛定盘子。他和石友三一样随风倒不知廉耻,被小日本害得家破人亡,还投降小日本甘当三孙子。抗联瞎了眼,才让他当军长。蒋介石也瞎了眼,授予他上将军衔。跟随他的人更是患了火蒙和雀盲眼,他王青山也是闭着眼睛走夜道,才前来投奔。他害怕被打黑枪,连夜逃之夭夭。
靠山山倒靠水水干,到头来还得靠自己
他带队伍每到一地,高唱自己编的军歌:
大家要叫百姓亲爹娘,
谁要不叫死爹娘。
遇见死人要哭丧,
遇见成亲就礼让。
遇见老人背身上,
遇见小孩就给糖……
到那时候,他再选其中的胜方做靠山,得渔翁之利,稳坐半壁江山。
表面上,王青山不喝酒不近女色,每当半夜三更,他西装革履油头粉面,化装成满洲国银行老板,骑马去县城“春花台”妓院,找当红头牌“小烟笸箩”缠绵。“小烟笸箩”见多识广乖巧可人,能写能画能弹会唱,还富有同情心和正义感。她最恨的人,是着名女匪首“驼龙”张素贞。民国十二年十月,“仁义军”首领“大龙”和压寨夫人“驼龙”纠合“爱国”、“九龙”等几个土匪绺子,天亮前到乱石山善人屯“打窑”。她骑高头大马,身披紫呢大氅,斜挎双抢,站在村边坟地林子里给胡子们打气:“弟兄们猛压!打开窑子,各人找各人的老丈人!”屯内许多闺女媳妇不甘受辱,上吊跳井喝砒霜自尽。
“驮龙”一伙离开之后,人们请法师天天念咒,咒她再回窑子,遭千人骑万人压千刀万剐。也许是诅咒灵验也许是天收地管,“驮龙”一败涂地又回窑子接客,二十四岁被官家游街枪毙,落得个身败名裂下场,也算死得轰轰烈烈。
妈妈怀孕之后,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忍辱负重活了下来。妈妈生下她,不堪被人戳脊梁骨,跟一个老白毛子跑了,至今音信全无。
“小烟笸箩”这才原谅了张素贞,为什么从青楼女子变成凶残的女匪首,也知道什么叫逼良为娼。她做梦都想结交一位有情有义的客人,赎身跳出火坑。“驮龙”还能遇上胡子王大龙,而形形色色的男人,只知道在她身上寻欢作乐,没有一个人肯替她赎身。她只是个青楼女子,亲眼目睹日本鬼子在中国横行霸道,汉奸走狗帮着日本人欺压百姓,也想报仇。她身在青楼就像身在官场,都是身不由己。她不但报不了仇,还经常被鬼子和汉奸蹂躏,更是生不如死!
她想一死了之又不甘心,就以自己的方法为抗日出力。只要哪个客人说自己杀鬼子汉奸,她一文钱不要好好伺候。有的缺德嫖客,打着抗日旗号沾她的便宜。她终于明白,杀鬼子汉奸的血性男人,哪有狂窑子的?她不能为抗日出力,以自己的办法报仇雪恨。在酒里放绝命散,让鬼子汉奸喝了断子绝孙!她揶揄自己的行为是“婊子抗日”,让人知道了能笑掉大牙。她再恨鬼子汉奸再刚烈仗义也是婊子,但是总比那些汉奸卖国贼强。她在客人那里,听说共产党八路军铁血抗日,为老百姓救苦救难。她盼望接一个共产党八路军的客,救自己出苦海。
那天,她终于盼来了“共产党八路旅”的“王老总”,为她撑腰做主,可得好了,老鸨对她也有了笑脸,再也没人敢欺负她了。“王老总”把她当成红颜知己,她把他当成终身依靠,很快就能跳出火坑。“王老总”不但没救她出火坑,她越看越不像传说中的共产党八路军,倒像土匪胡子,对他产生了怀疑。
那天,王青山和“小烟笸箩”唱“孙二娘开店”,就着熏狍子肉喝酒。
副官王合贵进来,说弟兄们喝酒闹事,抢老百姓东西,夜闯民宅奸淫民女,受害者父母都来找“王老总”伸冤。王合贵绰号叫“洋火棍”,既是王青山的副官,也是保镖和炮头,做事靠谱。“王老总”让谁死他肯定不让谁活,“王老总”让他办什么事他一定能办成什么事。他要是办不成事,“王老总”这里也没他什么事。他腰间总是磕磕绊绊地挎一把日本马刀,杀人不用枪,用刀砍。
他杀人既不砍头,也不零刀碎剐大卸八块,只“咔嚓”一刀砍掉一截腿,让被砍的人在惨叫中流干了血活活疼死。有人叫他“王一刀”,不知情的人,以为他是位手到病除的手术大夫。还有人叫他“半截腿”,以为他是个瘸子。
王合贵砍掉的人腿,一爬犁拉不完。他做的孽,死后得下十八层地狱。
王青山说:“违反军规者一律刀斩!”王合贵为难:“一共有十三个弟兄,都砍了缺少兵额。”王青山使个眼色:“找八路军去补。”王合贵回去,一连砍掉了十三个弟兄的半截腿,联系内线,夜里去八路军那里,掳逃兵补兵额。
王合贵走后,“小烟笸箩”情绪一落千丈。王青山问:“妹妹怎么不高兴?”“小烟笸箩”说:“我小烟笸箩里也不是什么烟都装,我没齿不忘哥哥对我的大恩大德。自从哥哥来我这里,部队出了不少事情,我脱不了干系。”
王青山说:“妹妹,这和你没有关系,别胡思乱想。”
“小烟笸箩”试探:“妹妹虽然出身青楼,也知书达理: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哥哥真是唐明皇,妹妹也比不上杨贵妃。哥哥真的是韩世忠,我也比不上梁红玉。上梁不正下梁歪,哥哥听妹妹一回,千万别为酒色耽误军务,老百姓可等着共产党救苦救难哪!”
王青山“哈哈”大笑,彻底撕掉画皮:“你以为我真的是共产党八路军?别扯犊子了!我皮是共产党,瓤是国民党,一肚子下水,就是土匪胡子!”
那天晚上,“小烟笸箩”强作笑颜。天亮后王青山一觉醒来,身边的被子瘪了凉了。他起身一看,“小烟笸箩”没了,只在八仙桌上留下一封信。
王青山连忙拿过来,对着光亮展开:
哥哥:请原谅妹妹泣血诀别。你统领部队应该长住军帐之内,怎能以青楼为营?士兵为你卖命拼杀,你应该和他们形影不离亲如兄弟,怎能和青楼女子缠缠绵绵如胶似漆?你自己犯错不自责反省,杀士兵顶账更欠心账,补兵额越补越缺。哥哥别再贪酒了,酒是做药的,是药三分毒。哥哥别再贪恋女色了,女人是祸水,能让男人身败名裂。当土匪胡子是往祖坟上浇臭水,三辈子臭哄哄八辈子洗不净。你是个假共产党,所以我才不活了。怪不得没有一个抗联是嫖客、嫖客里面没有一个共产党八路军,人家才是仁义之师正人君子。谁进得了青楼,谁就进不了紫禁城。谁往妓女床上坐,谁就坐不了天下!共产党注定能坐江山,坐江山就得拆青楼,那时候我才有救,可惜我等不到那天了。哥哥跟着共产党吧,别再三心二意……
王青山满屋子没找着“小烟笸箩”,刚要出去找,一开柜门,顿时惊呆了!她脖子上勒着红腰带,吊在衣钩上。他急忙把“小烟笸箩”卸下来,身子已经僵硬。他疯了一样跑到楼下,用马鞭活活抽死老鸨,一把火烧了“春花台”。
他骑马回到营地,更让他气急败坏:王合贵带人去八路军那里“补兵额”,只回来半条腿,砍他的人倒被马驮回来了。他让手下把那人带上来,活剥了他的皮大卸八块。那人被带上来之后,又让他目瞪口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和他一起念书的同学董云程!父亲愣了,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遇见王青山。
两个人信仰不同选择的路也不同,毕竟此一时彼一时事过境迁。父亲无处可去王青山无路可循,殊途同归无所谓芥蒂。王青山赶紧让手下给父亲松绑,吃饱睡足到了掌灯时分。两个人对坐,把酒共叙长吁短叹,有道不尽的感慨。
父亲说:“我现在被自己人误解了,急于澄清事情真相。”王青山说:“澄清了真相又有什么用?谁相信你董云程?我可以放你回去,你回去就得被枪毙。你现在和我一样,都是共产党的敌人。”父亲坚定地说:“我的信仰永远不会改变,一生跟着共产党。”王青山说:“跟谁不如跟自己,你跟我一块儿干吧。”父亲说:“你放我一马,宁肯被枪毙,也要死自己的队伍上。”。王青山爽快地说:“我现在就放你走。你要是没有出路,我这里照样是你的归宿。”
父亲出了林子,打听到一个如同灭顶之灾般的消息:那天晚上,土匪王合贵得到内线董云程提供的情报,带人前来劫营,使我方遭受重大伤亡,十几名官兵牺牲!为避免遭受更大损失,必须火速捉拿叛徒董云程归案,杀无赦斩立决,此时归队,注定死路一条。他到老林子里过起了野人生活,等待时机归队。
王青山更加愚蠢狂妄,认定苏联老毛子呆不长,穿“二大布衫子”扛烧火棍的共产党八路军,也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国民党更不是长把的瓢,只有他“王司令”才能坐天下。他以拯救天下百姓为名,到处招摇撞骗,以封官许愿、强迫等手段招兵买马。许多胡子土匪信以为真,纷纷投奔到“王司令”麾下。
他下令搜集日本人扔下的枪支弹药,通令老百姓:凡拣到日本人武器、弹药等军用物资,都要上交王司令,如有不交者严加惩罚。队伍不断扩展,王青山的虚荣心和野心又开始剧烈膨胀。他们搜刮民脂民膏,惨害百姓乱杀无辜,死心塌地与人民为敌。那一年冬天,王青山主动接受了土匪头子谢文东的改编。
谢文东没让他去“骆驼营”接骆驼粪,任命他为保安团团长。他感激涕零,积极为国民党反动派卖命,变本加厉地欺压百姓,犯下了一桩桩滔天罪行。
随着形势发展,我党领导下的密林地区区中队,正式改编为独立连,经过短期军事训练,军事素质迅速提高。连队纪律严明秋毫无犯,深受群众欢迎。由于连队组建时间短,忽略了对部分士兵进行详细考查,给王青山以可乘之机。他通过各种手段派特务混进连队,伪装成积极分子,骗取连队干部的信任。
一天晚上,王青山与特务里应外合搞偷袭,包围了独立连。独立连伤亡大半,只有连长带领十多个战士突围出去。十几名干部战士不幸被捕,坚贞不屈决不投降。王青山下令给他们上酷刑,用皮鞭和木棒打得皮开肉绽,用铁丝穿透肩胛骨勒住双手,用刀挑开头盖骨上的肉皮盖住双眼,游街示众后集体英勇就义。他多次带领土匪活埋农会干部,枪杀土改积极分子,老百姓无不切齿痛恨,强烈要求我军消灭这伙匪徒。此时,林彪正率领东北民主联军撤出四平,向松花江北转移,途中听完汇报后坚决地说:“东北要想巩固,必须消灭土匪和特务。”
中共中央东北局发出《关于四平战役后东北形势与任务的指示》,把克服东北当前危机、转变危局的中心环节,放在“彻底剿灭土匪,解决土地问题”上。
合江军区司令员贺晋年,指挥部队全力追剿匪首谢文东。
为了分化瓦解我军斗志、转移目标减少压力,王青山的土匪队伍犯下的累累罪行,无不打着董云程的旗号!为了清除叛徒为牺牲的战友们报仇雪恨,丹城军区成立小分队,追杀叛徒董云程。他们三人一个小组,秘密侦察顺藤摸瓜,只要发现蛛丝马迹,死死咬住穷追不舍。父亲和昔日的战友们斗智斗勇巧妙周旋,虽然有惊无险,但是无处藏身。在剿匪的关键时刻,部队却中了王青山的离间之计,更让父亲痛心疾首仰天长叹。误解和冤枉无法得到辩解,父亲真想一死了之,为部队减少麻烦。但是,他将永远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当他得知大营子被屠屯之后,王青山为了当满洲国警察又一次告密,更不能稀里糊涂地去死。
他只有捉住王青山,让他偿还累累血债。万般无奈,父亲只有加入谢文东的土匪队伍,隐姓埋名做我军内线,才能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清白和对党的忠诚。父亲袭击了一个掉队的土匪,解下子弹袋捆在腰间,背上三八大盖,混进土匪队伍。他身穿光板子羊皮袄,头戴羊皮帽子,满脸胡子拉茬,和土匪胡子没有任何不同。他这才知道,土匪队伍中鱼龙混杂,当土匪的目的千奇百怪。
除了顽固不化的伪满洲国警察和旧军队人员、和共产党有深仇大恨被镇压的恶霸地主,有人为了升官发财光宗耀祖当土匪,有人为了当兵吃粮不挨饿,有人好吃懒做不愿意种庄稼,还有的人为了给老婆抢一个金鎏子,为爷爷抢一只烫酒的小酒壶,为奶奶抢一套送老衣裳。还有的人因为分家不均埋怨父母偏向、兄弟反目成仇和老婆惹气斗嘴,出来当胡子散心。还有的人当胡子土匪,就像谁家办红白喜事,厚着脸皮蹭顿酒喝蹭顿饭吃,吃喝饱足抹抹嘴就走;什么时候嘴馋了,再来当几天胡子土匪。边外的胡子土匪摆弄枪支弹药,也像小西山人摆弄铁锹镢头、地瓜土豆,杀人如同杀只小鸡、抓人,如同套了只狐狸和黄鼠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