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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董千溪划贫农歪打正着 争地主做富农悔不当初(2 / 2)

人敬有的狗咬丑的,小西山辈辈世世让要饭的“狗岱子”吓着了,三岁孩子都不喜欢贫穷两个字。小西山光棍村名声在外,根子不就是一个穷字吗?土改之后,家家户户都有了土地和财产,到头来还是贫雇农,土改不是白改了?

大伙儿呛呛来呛呛去,还是当地主富农合适。咱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准受穷,在成份划分上也不能欠算计。董千溪装死赚了块好坟地,又开始算计成份。他最先表态说:“我不当贫雇农,我当地主富农。”每到关键时刻,董千溪就沾便宜,引起众怒,坚决不选他当地主富农,就让他当贫雇农!董千溪这回急眼了,回家端来早已经化开的卤水:“不让我当地主富农,现在就喝卤水!”

大伙儿见他真喝不是吓唬人,说还没开会,抢下他手里卤水倒了。

此时,王成满得到北亮子那边送来的情报,“巨大牙”在鲅鱼圈一带出现。他来不及向上级报告,单枪匹马沿着海套子,星夜赶往鲅鱼圈捉拿恶匪。

王成满几天没回来,董万开自作主张召集大伙儿到老碾房开会,确定成分的划分。他请瞎董万空做军师,睁眼瞎说了一套“有恒产者有恒心”,没人听得懂。他又说:“大伙儿都把土地财产房屋拿出来,三一三十一平均摊,也符合共产党的‘孤立地主,保护富农经济’的政策。小西山现在已经平等了,没有穷富之分。如果上级非要我们划定成分,都划分成中农最合适。”

这遭到了大伙儿强烈反对。没有高山显不出平地,小西山都是中农成分,和没土改一样。做贫、雇农丢人现眼,永远别想翻身,还是当地主富农合适。

大部分家庭争到地主富农成份,只剩几个虾皮蟹盖和董千溪,当了贫、下中农。瞎董万空写完契约,大伙儿在上面按手押,董万开送到永宁批下来。

小西山把地主富农成份都争去了,盐场和大西山一个没有,乐蹦高了。

在“鲅鱼圈”,王成满中了“巨大牙”的调虎离山之计。他带领残匪在万家岭杀害一个农会干部,又销声匿迹。王成满经过半个月追踪无功而返,回到小西山,土改工作结束。小西山的成份问题已木已成舟,他也只好顺水推舟。

土改运动,把广大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同整个民主革命事业的利益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极大激发了他们的革命积极性和斗争精神,农民不仅成为土地的主人,也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成为广大农民的自觉行动,积极踊跃报名参军参战。

小西山的穷户摇身一变,成了地主富农摘掉穷帽子,得到土改的好处,坚决不能忘本。全国还没解放,国民党蒋介石还没倒台。孔二小姐还用牛奶洗澡,四大家族还在剥削劳苦大众的血汗。“巨大牙”还没落网,人民政权需要巩固,胜利果实更需要保卫。小西山人不能光想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接着问题又来了,小西山都是地富成份,报名参军又受到了限制。

大伙儿这才醒了脑子,原来,地主富农是共产党的对立面!纷纷要求,再把成分改成贫雇农。王成满竭尽全力,也没把小西山的富农成份改回来。

划分了成份像人出了娘胎,再也别想改回去。小西山人别说当不上八路军,连民兵都当不上。大伙儿这才后悔,不敢惹董万开,都骂瞎董万空。

每当瞎董万空被逼急眼,就说一大套让人听不懂的古话金蝉脱壳:

天下之患,最不可为者,名为治平无事,而其实有不测之忧……

那些古话堵不住大伙儿的嘴,瞎董万空的手和脚帮了他大忙。天暖和返冻,他的手脚化脓腐烂,烂掉两只手一只脚,成了拽子。大伙儿不再叫他瞎董万空,叫“掉爪子”。在王成满的努力下,小西山恢复私塾,瞎董万空还有事可干。

小西山响起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大伙儿心里才有了底。

小西山评判任何事情的得与失,看光棍们能不能娶上媳妇。土改平分土地房屋和财产,但是没为光棍们平分老婆。能为董万开和瞎董万空两个老光棍解决家口,证明土改给小西山带来了实惠。瞎董万空囫囫囵囵的时候都没人给媳妇,现在成了拽子,更没人给了。董万开闹了一溜三遭,更是个鸡灯加蜡台。

再说,小西山大多数人都地主富农成份,更没有媒人前来做媒提亲。

瞎董万空走路,用好脚着地,用另一只“腿棍子”点地才能往前走。孩子们跟在他身后喊:“春天捅一棍,秋天吃一顿!”每当这时,他笑呵呵地回过头,说一句:“可笑否?非也。”

他吃饭靠两个腕骨娄夹住小勺,一勺勺往嘴里送。孩子们又唱:“两根棍,夹小勺,干着急,吃不着!”他给大伙儿写对联,两个腕骨娄夹住毛笔,写的字像一球球毛毛虫。他用麻绳把毛笔绑在手腕上,写的字还像毛毛虫。

孩子们喊:“掉爪子,绑小绳,写字就像毛毛虫!”他不但不生气,还耐心给孩子们讲道理。他是拽子,孩子不但不怕他,还把他当成耍物,让他忧心忡忡。小西山的后代好不容易有了点文化,再成了山草驴变蚂蚱,更没有出路。

董千溪成了贫农成份,又沾了大便宜。他几个儿子不但娶上媳妇,还有一个参军入党,成了“光荣军属”。每年他都作为贫下中农代表,到永宁开会。

董万开为即将参军的董千溪儿子,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欢送会。

每年冬天楼草,大家都在沙湾底支了兔网,一边拖着帘子楼草一边轰赶兔子。以后这成了小西山的一句歇后语,“搂草打兔子——当稍”,意思是在做一种事情的同时,顺便做另一种事情。董万开带大家带了兔网、网棍,到沙湾底张网。大家自动分成三伙,分别从“穷簸箕”、北海头、大树林子三个方向,朝沙湾底这边呐喊轰赶。一群群野兔被哄起了窝,惊慌失措地逃往沙湾底,一次就有七只野兔撞进网里。他们用网棍打死兔子用绳子将两条后腿捆了,用网棍穿进去挑回老碾房。大伙儿纷纷回家拿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将兔子吊在房梁上扒皮剁肉,烧劈柴架锅炖肉,摆酒欢送新兵入伍,感谢王成满给小西山人带来了新生。

毛铭山区长调到复县县委,王成满任永宁区区长。小西山因为成份使光棍问题变得雪上加霜,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十分内疚,也伤透了脑筋。他每回下乡,都为董万开和瞎董万空等光棍进行撮合,拉帮套成亲。小西山是“富农窝”,区长做媒也没有姑娘来嫁。王区长为小西山富农提媒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领导找他谈话,批评他立场不坚定,被降职之后,调到李官管理区。

董万林的媳妇姓白,是提胖头鱼那年从东山幌过来的。那一年她十四岁,在大山里养蚕,生了一张小绿脸,仿佛也吃桑叶长大。她像不缠藤不挂果没开匝的“春不老”小白菜,大伙儿叫她“小白菜”。她不点小个儿,小手小脚什么都小,一双小眯眯眼像用席劈儿划开的。要是放到现在,光棍们能抢。那当时,光棍们借胖头鱼提高身价,对小白菜看都不一眼,裁给谁谁不要。董万林小矮个小黄牙,也长着一对小咪咪眼,里面窝着一对黄眼珠。他走道勾勾个腰,两只胳膊前后甩搭甩搭,还贼眉鼠眼左顾右盼。他总是“呸呸”地往天上吐贱唾沫,仿佛老天爷都不如他。小白菜白给没人要,瞎董万空只得裁给了董万林。

两个人成亲后,小白菜一直没怀孕。

小白菜老家住在深山里,说话嘴浅实在。小白菜叫自己的男人养蚕,再以后的小西山人称都叫好吃懒做、无能无用的男人“养蚕”她们刨根问底往下问,怎么问她就怎么说。女人们教她各种方术,她装作心不在焉牢记心里。

小白菜发实晚,成亲一年了才打骨朵窜缨,人放粗了一圈长高了一头,发实得前撅后仰水灵灵,珠圆玉润香喷喷。当初,光棍们见了小白菜往道旁看,看一眼后悔一天,喝小白菜汤反胃。现在的小白菜变成仙女,想看一眼都难。光棍们那个后悔,想“小白菜”想的难受,没事到她家房前屋后转悠。一块石头变成了狗头金,董万林恨不能把老婆锁进柜子里。老婆给狗喂食给毛驴添草给公鸡撒苞米粒,他也吃醋。他杀了公鸡,把狗打跑,一顿棍子把叫驴打成驴太监。董万林一死,光棍们和当年到大流石炕上抢小龙女一样惶惶。连不到二十岁的小茬子光棍,都对“小白菜”起了勾勾心。

丈夫刚烧完三七,家里的媒人就推不出门,小白菜一一回绝。

瞎董万空识文断字手笔相应,看道远有深沉,能和他过一天她也知足。别说他拽了,就是瘫了她也愿意。那天,小白菜搬到后街,嫁给了瞎董万空!

两人搭伙之后,她对丈夫照顾得无微不至,对公婆无比孝顺。

她没事就看丈夫用残肢断臂写毛笔字,听他讲三国。丈夫教她识字,写毛笔字,读书。半年后,小白菜有喜了。瞎董万空提前给儿子取名“董太举”,将来读书中举人。起名不是起早干活按节气播种,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小白菜”生了两个闺女之后,才生下了儿子董太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