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都市重生 > 走出小西山 > 第36章 初出茅庐出手不凡 击毙仇人鲁一次郎

第36章 初出茅庐出手不凡 击毙仇人鲁一次郎(1 / 2)

王青山并不想溺死父亲,想把他淹到奄奄一息时拉出来,让他惧怕他感谢他。他想把父亲放开时,另一个王青山跳出来阻挠:“淹死他!淹死他!”

父亲能除掉花脸狼,搭救黄草叶,也不会被王青山轻易溺死。他要是拼命挣扎反抗激怒王青山,今天必死无疑。他把气憋到极限,等待机会。

可能被蚊虫叮咬脖颈子、小鱼又钻进血窟窿,王青山欠了下身子。父亲猛地往上一拱露出头,几步蹿到岸上,撒腿就跑。王青山猝不及防,一面墙一样,“扑通”一声栽进水里。等他水淋淋从水里爬上岸,父亲已经没影了。

大草甸子暮色笼罩,一片蒙胧。王青山以为董云程绝没有胆量离开,对着芦苇丛亲热地说:“云程你出来吧,我是和你闹着玩的,赶紧回去吃饭。”

除了天上稀稀拉拉几颗星星,草丛中蟋蟀鸣叫,没有半点光亮半点声音。王青山陡然产生杀机,勒死他!他把裤腰带提在手里,在苇草丛里面搜索。

王青山也怀有抗日报国志向,一是虚荣心让他想入非非,二是他的两个堂哥做出坏榜样。他们都当胡子,不断向他灌输“人生短暂,及时享乐”的思想,意志被逐渐消磨。黑龙江省长马占山江桥之战之后,更增加了他的悲观情绪,以卵击石还不如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准备勒死董云程,再回屯勒死黄草叶,背到屯北扔进大坑。然后,他连夜离开大营子,到“永合公”或“五撮房”投奔两个堂哥。从此后他也大碗酒大块肉,打家劫舍当胡子,快活一辈子。

四周越来越暗。星星倒映在大坑里,和水面上飞舞的萤火虫混在一起。萤火虫是会飞的星星,星星是不动的萤火虫。远处传来一阵阵狼嗥,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瘆人。一股腥膻味儿钻进鼻孔,让他头皮一阵阵发乍。狼早已闻到生人味儿,往大坑这里汇聚。王青山对芦苇丛说:“你藏着吧,狼要吃你了。”

他三下两下穿好衣裳,抻的浑身伤口钻心疼,像撕裂一张张干透的窗户纸,一道道热乎乎的东西从身上淌下来,麻酥酥的。直到几条黑影出现,董云程必死无疑,他才撩开长腿一阵猛跑,顷刻间把大坑远远地甩在后面。

张先生的学堂不举行毕业典礼等仪式,也没有固定学期。谁认为自己学成了就算毕业,可以随时随地离开,不用和先生告别。王青山的绝情,让父亲做出提前毕业的决定。他什么都不要,身上只带着“署长”奖励他的两粒匣子枪子弹。他一口气跑出十里地开外,在黑暗中跪地,朝大营子磕了三个头。他转过身子,朝张老万屯磕了三个头。他到珠河投奔赵尚志领导的抗日联军,不知道珠河在哪里也不知道赵尚志早已不在珠河。他更不知道,在两个月之前,赵尚志从苏联回国途中,被特务刘德山诱骗,率领抗联小分队刚要袭击鹤立县梧桐河伪警察分所时,刘德山突然朝他开枪。赵尚志腹部受了重伤,仍立即回身,将刘德山击毙。赵尚志宁死不屈,终因伤势过重,被俘八小时后壮烈牺牲,时年三十四岁。

十六岁的父亲身轻腿快,走出大草甸子去找抗联。羊草茂密,叶子尖锐绊脚绊腿。羊草坑防不胜防,哪一下踩空,“扑通”一跤一头跌进去。

父亲来到一座水泡子旁边,刚要伏下身子喝水。一个瘦高的影子,在水面上一闪而过。他赶紧隐藏在草丛中,屏住呼吸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人还是野兽。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影子又出现在水面上,然后悄然离开。远远近近的狼嗥此起彼伏,耳边是虫豕们尖锐的鸣叫。他身旁不时跃动着一条条黑影,穿越草丛的“刷拉”“刷拉”声,四爪落地的“吧嗒”“吧嗒”声。他无法躲避,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壮胆。身后又是一阵草响,他刚趴在地上,一群影子从身上踩过,蹄爪儿柔软有力,踩在后脖颈上湿漉漉冰凉。那群黑影跑过去,父亲抬起头,什么声音都没有。他爬起来,盲人一样往前摸索。他眼前一黑,被一个庞然大物挡住去路。他往后退,庞然大物一步步逼近。

大草甸子很少熊和老虎,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庞然大物离父亲四、五步远停下来,“哼哼唧唧”地呻吟。父亲紧紧攥着两粒子弹,和庞然大物对峙。

突然,庞然大物发出几声凄厉嚎叫,跌跌撞撞地跑没影了。

到了下半夜,大草甸子喧嚣起来,四外都是杂乱的“窸窸窣窣”声、蹄爪落地的“吧嗒”“吧嗒”声和“吭哧”“吭哧”的喘息声。有的影子一个衔着一个尾巴,像栓在一根绳子上。有的疑神疑鬼走走停停,边走边嗅。有的横着走有的退着行,躲躲闪闪左顾右盼。父亲无处藏身,又不敢停下,和那些影子一起在草丛中爬行、窜高、跳跃、贼头贼脑“吭吭”换气,“呼哧呼哧”喘息。

父亲把自己当成那些东西的其中一个,时而穿插时而打头阵时而殿后。直到这些影子不再关注他了才连滚带爬,跑到僻静地方隐藏起来。他藏一阵爬一阵滚一阵,终于逃出影子的重围。他身上凉冰冰,是汗水也是露水。

他不知这些影子是些什么东西,来来往往去往哪里。他更不知道,有没有“狼探子”和精气。他困的睁不开眼,一头扑倒在稠密的羊草上,顷刻间“呼呼”睡了过去。的一只耳朵贴在黑土地上,像贴上一堵厚厚的墙。

墙那边热热闹闹吵吵嚷嚷,男人打鼾女人打哈欠,狗叫孩子哭。不知什么时候,父亲醒过来,看见前面不远处有几座房子,里面透出灯光。门前几个人一边走动一边说话,走近一看是座庙宇,听说喇嘛店有座藏黄庙,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座。父亲往天上看了一眼,用银河与北斗星做证,庙宇和人都是真的。父亲想到庙里投宿,灯灭了人没了,走近一看什么没有,只是地面高出一层。

他的脚碰到了一样东西,他拣起来,是一根短粗、沉甸甸的棍子。他提棍在手,壮了不少胆。他磕磕绊绊摸黑往前走,“嘁嗤咔嚓”踩到一堆堆干柴。他判断附近一定有树林子,大概来到大草甸子边缘。他的脚不时绊在长短不齐的棍子上,还有葫芦头一样的东西,被他踢的不住翻滚,发出空洞的声音。

他走不动了,用棍子把地上的柴火划拉成一堆,躺在上面睡了过去。

阳光灿烂的上午,父亲醒来。他手里的棍子,是一根人的大腿骨。铺在他身下的,是人的肋骨、尺骨和挠骨,枕着的葫芦头是骷髅头。远远近近,到处散落惨白的人和马的骨头,发出晦暗的阴光。鬼火经年燃烧,这里羊草稀少。

地上散落一片片铜环、铜圈、铜箍,还有锈成铁疙瘩的马镫和马嚼子。铜制品锈成老绿色,黑灵芝一样的东西是马鞍子,轻轻一碰成了粉末。

他听刘秉家说,距离大营子百里开外有座阴兵营,阴兵经常在这里操练,还能听见马蹄声、马的嘶叫声和人的惨叫声。这些人和马的骨殖,是几十年前沙俄军队肖米诺夫和他的连队。那些骷髅头,无不龇着一口结实的牙齿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