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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百年大龙潮两男逢艳遇 小龙女一丝不挂浮海面(2 / 2)

东家出个小账让爷爷算:野鸡兔子四十九,一百条腿地上走,多少只野鸡多少只兔子。爷爷马上回答:四十八只野鸡九十六条腿,一只兔子四条腿,一共一百条腿。管家老了,东家决定让爷爷做管家。从此后,爷爷穿长衫戴礼帽,腰插匕首骑着大枣红马,威风八面地驰骋在乡路上,替东家讨债摆平事理。

他的成功秘诀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他劝人守规矩:说的是个“比例”。他常用骂人话是:妈拉个巴子!对于确实交不起租子的穷人,他有资格替东家减免。对蛮横富裕的债户,他先礼后兵。遇上软硬不吃的滚刀肉,他才动真格的。他根据欠债数量、拖欠时间、还债态度,在刀刃上量好刻度。他含一口老白干酒,喷在债主脖子上消毒。然后,他用大拇指按住刀刃固定分寸,让刀刃说话。再刁蛮的债主都心惊胆战,没有一个敢拖延不还。

爷爷少年得志,一想到小西山家境,不敢狂妄自大。他人在王家崴子,无时无刻不牵挂家里。爹已经病入膏肓,妈辛苦操劳,还有几个不成器的兄弟。

他整日眉头紧锁有心思,吃香喝辣没滋味,夜里睡不着觉唉声叹气。

太爷时不时打死只小鸡,回家自己解馋,没把五个儿子馋死。他“不偷就得馋死”的言传身教,为儿子们确定不劳而获的人生观、非偷既摸才能吃香喝辣的理念,又把家庭成功转为小偷训练营。人们不叫五个小偷名字,叫“五马六混”。太奶刚给这屯媳妇接生完,又被接到另一屯主持丧事。几个爷爷如同被雨水灌洞的豆鼠子,天天野跑,无师自通练出绝活。盐场有果树的人家挖壕夹障子,在树干绑一圈刺棘子,小偷近前不得。二爷用竹子做了袖珍弓箭、石头箭和棍儿箭,隔空盗射树上苹果。他射出锚钩箭,将熟透的杏子、枣子成片拽落。

大西山董千江在西山砬子坡下种了”六月鲜“青苞米”,每年第一个尝鲜的不是土地佬和他本人,也不是常年栖息的灰鹤,而是三爷。今年青苞米成熟,兄弟俩暗中潜伏,抓住小偷乱棒打死,为民除害。兄弟俩听见苞米叶子“刷拉刷拉”响,掰苞米穗子的“喀嚓喀嚓”声。他们挨条地垄沟搜索,只看见脚印和被掰了穗子的空窝子,只是不见盗贼。哥俩刚出苞米地,小偷扛了一麻袋苞米穗子,也刚出苞米地。他们齐声呐喊:“这回看你往那儿跑!”提着棍棒追上去。

三爷没自投罗网,也没扔下赃物逃命,大摇大摆进了“死早坟”坟圈子。兄弟俩害怕会小搬运的“南蛮子”搬走财物索命,放慢脚步。“死早坟”是一片沼泽地,不长草树,只长一层绿茸茸的盘地蒿。从北海大流上来的无主尸体,由小西山家家户户出钱安葬,请神安神。每年清明,大伙儿来“死早坟”添土、烧纸,除夕夜请回家过年,初二晚上送神。请神容易送神难。请这些孤魂野鬼回家过年,不但供桌上的供品见少,家里酿的黄酒、坛子里的猪大油、囤子里的粮食、袋子里的米面也一天天见少。家里没人偷吃偷喝,没进来小偷没招耗子,东西都哪儿去了?大神说:“南蛮子会小搬运,把东西搬回家孝敬父母、补贴家用。”

再以后清明和除夕夜,没人来这里填土、烧纸、请神。大伙儿从“死早坟”旁边走过,不敢回头,害怕被南蛮子鬼魂附体。如果把“南蛮子”带回家,把好东西“搬”光,辈辈世世受穷。“死早坟”塌陷成一个个坟窟窿,人们赶海放牛搂草,都从这里绕过。兄弟俩宁肯把“南蛮子”招回家,也要把小偷抓住打死。他们紧握棍棒,胆战心惊蹑手蹑脚进了坟圈子,逐盔坟茔搜索。

突然,脚下传出“咔咔”的磕牙声。只见黑咕隆咚的坟窟窿里钻出一颗惨白骷髅头,咬牙切齿,说一口听不懂的南蛮子话。兄弟俩一声嚎叫魂飞魄散扔了棍棒,一个被吓尿裤子一个拉在裤子里,朝家的相反方一路狂奔。他们跑到杨树房北边子才敢回头,绕道几十里地到西庙山求海神娘娘保佑,才敢回家。从此后,董千江兄弟再不敢去地里,青苞米一穗不剩,被三爷全部收获归家。

盐场任道皇也打光棍,但是会画美人图,家里四面墙上挂着“四大美人”。

他白天没人陪伴,每天晚上从墙上走下一个美人,轮流陪他睡觉。他还是个葫芦王,外号叫“任葫芦”。他家房顶上,院墙上,窗台上,鸡窝上,鸭栏上,猪圈棚子上,到处坐满大大小小的葫芦,成了坐满罗汉的罗汉堂。他剖开大葫芦晒干做成葫芦船,乘坐从老李大河漂到小西山南洪子,摸完胖头鱼,涨潮漂回盐场。他的小葫芦里,只装一粒仁丹。“丝瓜葫芦”、“黄瓜葫芦”、“茭瓜葫芦 ”,能用能吃。他培育出“猪葫芦”“羊葫芦”“鸡葫芦”,能当肉吃。

他在街上开辟一座“园中园”,声称为小西山光棍们培育“女葫芦”。“女葫芦”会说话、做家务、和男人睡觉,还会养孩子孝敬老人。盐场人对此不屑一顾,大西山人笑出了声,把小西山的光棍们好一番奚落嘲笑。光棍们表面上不为所动,内心里时刻骚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们在官道南官道北地里干活,不时向盐场方向张望,按节气推断,“女葫芦”已经长成黄花闺女。

任道皇放风说:“谁送五石粮食,谁能得到一个‘女葫芦’。”董万开让人传话,说:“五石粮太多,不上算。”任道皇算了笔账:“娶一房媳妇的费用,才折合十几石粮食。小西山光棍们不缺粮食,但是没人给媳妇。他们苦打苦熬还耽误养后人,哪头上算?”光棍们相互封锁消息,半真半假混淆视听,都想独占花魁先下手为强。晚上,官道上人来人往肩扛车拉。大伙儿争先恐后,把辛辛苦苦打下的粮食,整麻送往盐场。从地东头到任道皇家,被送粮的人们踩出一条小道,散落一片片苞米高粱大豆谷子糜子。白天,野鸽子、麻雀、喜鹊,密密麻麻地落满了小道,头不抬眼不睁地啄食。到了青黄不接之时,光棍们家里顿断,还得到任道皇家里赊粮度过饥荒。他们熬到秋天,任道皇迟迟不肯兑现承诺。

三爷也害怕打光棍,先给两个哥哥每人偷个“女葫芦”当媳妇。那天晚上,他把任家后园草垛点着,趁火打劫钻进街上“园中园”,用渔刀割下一只“女葫芦”,裹上油布背起来就跑。在官道北苞米地里,他扯开油布借着月光先睹为快,看看“嫂子”长什么样。“嫂子”是个形似死尸的大臊瓜,被他用渔刀子割的稀碎。光棍们吃了哑巴亏,饥不择食的名声传得更远,成为十里八村的笑柄。他们没脸去找任道皇讨回粮食,在老碾房里斗嘴、打赌,相互扇耳刮子泄恨。

几个爷爷人虽然下生之后落地,灵魂仍裹在雾霾中没沾地,对人世间的事情朦朦胧胧。海有多深山有多高,家乡有什么奇石异景和风物传说,他们一问三不知。潮涨潮落,春脖子长短,天旱天涝,丰年歉年,都和他们无关。弄臭了名声说不上媳妇无法接续香火,董家就得断子绝孙,管他们什么事。

他们从混沌初开之时就觊觎别人财物,不知道哪个节气种什么,却清楚哪个节气收获什么、哪个时辰偷什么;哪块地里的香瓜先熟,哪棵树上的果子先红,哪家的粮食先上场。永宁城铺子里又摆了什么好东西,他们提前踩点,白天睡觉夜里行动。他们嫌偷鸡摸狗费事,撬门勾锁攀墙入室提心吊胆。大白天在东门外大集上行窃,那才是真本事。他们出手不凡,见机行事贼不走空,屡试不爽从未失手。他们零打碎敲,把赃物运到永宁大河南岸,在“马趟子”里集中。

他们偷来的东西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小的有针头线脑抠耳勺子,大的有尿壶、十八仞大锅、长一丈六尺的炕席。死的有白条鸡、猪肉、驴肉、山兔子、咸鱼、黄鼠狼,活的有九斤重的芦花大公鸡、几十斤重的猪崽子、刚上套的牲口。

光偷不销赃,也得败坏光。他们把能用的东西运回家,把用不着的东西重新拿回集市,摆摊就地卖钱。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采点,在月黑风高之时出动。他们下药毒死鸡鸭鹅,到盖州和复州城偷盗大车牲口,还有木料城砖瓦当等。

远远近近无人不知,小西山大老爷子和大老太太,养了一窝小偷。要不是太奶走东家串西家接新人送故人积下功德,人们即使不告官,也得把一群小偷灭了。再这样下去,这个家就完了。太奶托人给爷爷捎信,赶紧回来治家。

爷爷十四岁当把头,春华秋实颗粒归仓,长工们心服口服。他十六岁当管家,把大事小情打理得滴水不漏,让东家颐养天年无后顾之忧。自古英雄出少年,爷爷应该榜上有名。他有耕无读少年老成,靠一手好庄稼活儿和精明的头脑,被东家破格重用,堪称一位出类拔萃的少年农耕奇人。他穿长袍戴礼帽,腰别匕首骑一匹枣红大马,一个人挣几份粮食,还有大洋,替太爷养活八口之家。

爷爷董希录已经二十一岁,说媳妇难上加难。小西山光棍屯名声在外,家里名声更糟,为他的一身长处大打折扣。太爷昼夜咳嗽骂人,往地上墙上吐痰,顺窗户眼往外泚尿,隔三差五偷小鸡。太奶天天不着家,迎新人送故人只顾一个人吃香喝辣。五个兄弟像五只黄鼠狼,一天天修炼成精,偷鸡摸狗为害乡里。治理一个破败家庭,光靠男人还不行。爷爷多想领回一位贤惠能干的媳妇,和他共同挑起家庭重担。小西山的男人缺少女人缘,哪怕变成一条真龙,也没有女人靠边。经常有人为爷爷提亲,对方听说他家住小西山,一口回绝。

也有人家看好爷爷,因为名声不好也黄了。还有个寡妇提出苛刻条件:“董希录入赘随我的姓,我才让他拉帮套。”爷爷说:“妈拉个巴子,我宁肯打一辈子光棍绝后,也不更名改姓。”挽救家庭刻不容缓,爷爷的心事越来越重。

爷爷考虑几天几夜拿定主意,放弃做大财主的梦想,回家教育兄弟们走正道,给父母养老送终。面对东家厚爱,他无法开口。东家主动把他叫到正屋,说:“希录,我已经把工钱算好了,你收拾收拾回家吧。”爷爷问:“东家,我少不更事,哪儿做的不对,你骂我打我。”东家慈祥地说:“我留你就是耽误你,也耽误你全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做不仁不义之事。我算给你三百块大洋,回家娶媳妇去吧。”爷爷感动地说:“东家,你对我有恩,我一辈子不忘。”

爷爷谢过东家,安排好所有事情。第二天三更天,他用老镢头挑着行李,悄悄离开王家崴子。他在漫长的海滩上走到傍晌时分,来到东北海龙王庙。

当他来到沙湾底后面北海头,只见海面波涛汹涌,开始涨潮。白花花的大鱼小鱼和各种海物海菜,被开花浪一轮轮砸在海滩上。涨百年大龙潮了吗?

爷爷刚要下到海滩拣海物,突然发现大流里面,一条白花花的人形大鱼在浪谷中沉浮。他跑下海滩一看,原来是一丝不挂的小龙女,挣扎着攀不上石炕!

他扔下行李脱光衣裳,赤条条地扑进浪涛之中。他回头换气时,看见海滩上跑下一个男人,一边跑边脱衣裳,赤条条地扑进海里。爷爷一边凫水一边回头看,原来那个男人是要饭的白成太,几年前和杀牛婆来小西山落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