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词?”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商砚辞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反问了一句:“你知道‘三系法’吗?”
这三个字,如同三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韩苗的神经上。他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见到了鬼般的、混杂着狂喜与恐惧的巨大震撼。他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商砚辞的手,将他拖进了院内,然后“砰”的一声,死死地关上了大门。
他没有将商砚辞带到任何一间待客的厅堂,而是穿过几重戒备森严的院落,来到了一处被高墙围起来的、绝对隐秘的后院。
商砚辞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片不大的院子里,密密麻麻地,摆放着数以百计的陶罐。每一个陶罐里,都种着一株水稻,或是一种他叫不出名字的野草。成百上千张小小的标签,插在泥土里,上面用一种商砚辞无比熟悉的、简体汉字和拉丁字母,记录着各种杂交的谱系与观察数据。
这里,是韩苗的实验室,也是他的疯人院。是他一个人的、孤独的、绝望的战场。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韩苗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
“一个和你一样,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商砚-辞终于说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答案。
那一刻,韩苗那根紧绷了一年多的、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彻底绷断了。他蹲下身,将脸埋在双臂之间,发出了如同困兽般的、压抑的呜咽。那哭声里,充满了孤独、委屈、以及终于找到同类时的、巨大的释放。
商砚-辞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打扰。他知道,这份孤独,这份不被整个世界所理解的痛苦,是每一个穿越者都必须背负的、沉重的十字架。
许久,韩苗才缓缓抬起头,那双因长期失眠和绝望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仿佛即将熄灭的灰烬被注入了新的氧气,微弱却顽强地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焰。他的嘴唇干裂,微微颤抖着,开始语无伦次地向商砚辞倾诉那压垮他的困境,话语如同决堤的洪水,混杂着痛苦、不甘和一丝终于找到倾听者的宣泄。
“我……我其实不属于这个时代,”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我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农业科学博士。一场荒谬的意外,把我抛到了这里。我的脑子里……装着足以改变这个世界、终结千百年来饥荒的伟大学识——杂交水稻技术!”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痛苦而扭曲,“可你知道吗?这份本应如神只恩赐般的知识,在这里,却变成了最恶毒、最残酷的诅咒!它日日夜夜折磨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