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李昊的声音提高,带着滚烫的温度,“靖南营不是‘打仗的机器’,是‘守家的兵’!我们的敌人不是清军的士兵,是抢百姓粮食的贼,是烧百姓房子的火,是让娃子哭、老人愁的苦难!我们要守的,不是某座城,不是某条路,是太行山下每一个等着吃饭的家!”
方阵里爆发出雷鸣般的回应:“守家!守家!守家!”
喊声撞在老槐树上,震落了枝头的露珠,溅在百姓的脸上,有人哭出声,有人笑着抹眼泪。
辰时三刻,启程的号角吹响。
黑马驮着“靖南营”旗走在最前,赵三拄着拐杖跟在旁边,枣木拐杖敲在青石板上,每一步都像在给队伍定节奏。王胖子扛着新枪,枪托的布面被风吹得猎猎;林小七背着新弓,箭囊里的“守家”箭随步伐轻晃;陈大壮抱着炸药包,硝石包的红绳在风里飘。
士兵们排成四路纵队,沿着村外的土路出发。百姓们跟在后面,走了半里地,直到李昊勒住马,挥手喊:“回去吧!守好家里的地,等着我们回来!”
王婶抹着眼泪喊:“昊儿,早点回来!”
娃子们举着糖纸喊:“七叔叔,等你教我射箭!”
张大爷喊:“大壮,酒要温着喝!”
队伍越走越远,百姓的身影渐渐模糊,只剩下老槐树的轮廓,像座沉默的碑。李昊骑在马上,望着前方的太行山——山峦起伏,像波浪般涌向远方。他知道,这一去,可能会遇到更凶猛的清军,可能会有人受伤,甚至牺牲。但他更知道,他们不是孤军奋战——身后有百姓的牵挂,有“守家”的信念,有靖南营刻在骨血里的魂。
夕阳把队伍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黑色的铁流,穿过太行山的峡谷。
林小七走在斥候营最前面,新弓的弦偶尔会碰到箭囊里的糖纸,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王胖子扛着枪,嘴里哼着花鼓调,调子是王婶教的,跑调却带着热乎气;陈大壮抱着炸药包,摸了摸怀里的野菊花——那是闺女塞的,虽然已经干了,却还留着淡淡的香。
李昊走在队伍中间,望着天边的晚霞。他想起三个月前,他们挤在破庙里烤红薯,顾炎武说“要做守家的兵”;想起授旗那天,百姓的掌声像潮水;想起初战那天,清军的血溅在粮车上,百姓的欢呼像雷鸣。
“韩通。”他轻声说。
“公子。”韩通跟在旁边。
“你说,”李昊望着远方,“等我们守住了太原的粮道,是不是就能让更多百姓,不用再饿肚子?”
韩通点头:“会的。等打完了仗,咱靖南营的兄弟,都能回家种地,娶媳妇,抱娃子。”
李昊笑了,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里面绣着“靖南营”的内衣——那是王婶偷偷塞给他的,说“贴身穿,娘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