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翅撕开云层,罡风在九天呼啸。
李付悠俯瞰着脚下飞速掠过的山河大地。
不过少顷,整个南赡部洲的轮廓已然清晰可见。他飞过双叉岭原址。
此时已然化作一片百里平原,其上甚至都已然有零散炊烟缭绕。
飞驰间本已掠过一片湖泊,李付悠身影却骤然在空中一滞。
金翅轻振,随即折返而回,悄无声息地落在湖畔岸边。
湖水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岸边的芦苇荡在风中起伏,发出沙沙的声响。
风掠过湖面,吹动在他的紫袍之上,李付悠沉默地站着,破妄重瞳倒映着这片只余芦苇的湖面。
没有感慨,没有追忆,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良久,李付悠霍然转身,不再多看一眼,金翅再振,化作金光继续东去,将那片芦苇荡远远抛在身后…
…
不过片刻,李付悠已立于长安城外那座孤坟之前。
碑坟依旧,只是更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坟前那朵他当年以神通催生的野花早已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满山遍野、狂野生长的烂漫野花!
无数叫不出名字的渺小却顽强的野花,将这座空坟紧紧拥抱,在风中轻轻摇曳。
李付悠就这样站在花海之中,破妄重瞳凝视着那座被野花覆盖的土丘,身如山岳久久不动。
没有言语、没有情绪、甚至连一声叹息都欠奉。
…唯有周遭的风。
最终,李付悠缓缓转身,一步踏出,身影便已消失在原地,只留下这片在夕阳下寂静燃烧的野花花海。
若有人偶然来到坟前,便会惊异地发现,那花海中的墓碑上的字迹,不知何时已悄然改变。
原本的 “李付悠…挚友安汉公王莽”。
此刻,却已无声地化作了:
——安汉公王莽墓。
——挚友李付悠留…
仿佛那远去的魔头,认下了这座坟,也认下了坟中那位,虽道不同…却堪称此界知己的故人。
夕阳将墓碑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入无边的花海之中。
——湖上芦苇、墓上野花。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火非永久…唯风永存…
……
…
未央宫深处,烛火摇曳。
年迈的刘秀独自坐在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冰冷的龙纹。
他面前的奏章堆积如山,每一本都在诉说着这个帝国有着难以调和的顽疾。
一阵微风拂过,烛影晃动间,紫袍身影已立在殿中。
刘秀缓缓抬眼,浑浊的眼中没有惊诧,声音沙哑而平静道。
“你来了。”
李付悠破妄重瞳扫过这垂暮的帝王,扫过这过于空旷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