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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残阳如血(1 / 2)

黑石镇,这座昔日还算齐整的山间小镇,此刻已彻底沦为修罗场。断壁残垣间,火光未熄,焦糊味、硝烟味与浓重的血腥气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镇内零星的枪声和爆炸声如同垂死野兽最后的抽搐,标志着抵抗正在迅速瓦解。

八路军独立团的战士们如同虎入羊群,在残破的街道、院落间与残余的日军进行着最后的清剿。张大彪带领的敢死队以巨大的代价炸开了镇口主碉堡,为全军打开了胜利之门。李云龙提着还在滴血的鬼头刀,站在原先日军指挥所的废墟上,看着麾下儿郎们肃清残敌,脸上却没有太多喜色。这一仗,赢得太惨烈了。

“团长,伤亡统计初步出来了……一营伤亡过半,二营、三营也……”政委赵刚走了过来,声音沉重,脸上被硝烟熏得漆黑,眼镜片也碎了一块。

李云龙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目光扫过遍地狼藉的战场和战士们疲惫却坚毅的脸庞:“老子知道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重要的是,咱们拿下了黑石镇,捅穿了竹内这老小子的心窝子!告诉同志们,抓紧时间抢救伤员,收缴战利品!特别是药品和弹药!”

晋绥军358团的士兵们也在有序地接管西区的防务和清点缴获。他们的推进相对稳健,伤亡要小得多。楚云飞在一群军官的簇拥下,巡视着刚刚占领的街区,军靴踏过瓦砾和尚未干涸的血迹,发出沙沙的声响。

“团座,此役我军斩获颇丰,缴获日军武器弹药若干,自身伤亡轻微。八路军那边……损失不小。”方立功汇报着,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

楚云飞微微颔首,目光却投向了镇中心方向,那里飘扬着八路军的旗帜。“李云龙,是条汉子。此战,当居首功。”他顿了顿,话锋微转,“那个突然出现在渡口方向的抗日团小队,有消息了吗?”

“暂时没有。他们似乎……在战斗接近尾声时就悄然撤离了。”

楚云飞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欣赏:“功成不居,激流勇退……这个赵旭日,或者秦守义,是个人物。派人找到他们,就说我楚云飞,想见见这位在黑云岭坚持至今的英雄。”

李栓柱和张贵带着幸存的几名战士,与从渡口方向撤回的秦守义部顺利汇合。两支小队都带着激战后的疲惫,但眼神明亮。

“老秦!赵队长神了!要不是你们在渡口那一招,鬼子不会那么快崩盘!”李栓柱激动地拍着秦守义的肩膀。

秦守义脸上却带着一丝忧虑:“竹内呢?抓到或者击毙了吗?”

张贵摇了摇头:“镇子里太乱,没看到他的尸体,可能趁乱跑了,或者……”

秦守义眉头紧锁。竹内不死,终究是心腹大患。

夕阳的余晖透过石缝,将洞穴内染上一层凄艳的橘红色。周瑶刚刚为赵旭日换完药,他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高烧反复,伤口有感染的迹象,全凭一股惊人的意志力在支撑。

洞外传来急促而熟悉的脚步声,秦守义、李栓柱等人带着一身硝烟和疲惫,快步走了进来。

“老赵!”秦守义冲到赵旭日身边,声音带着激动和一丝哽咽,“拿下了!黑石镇拿下了!”

赵旭日缓缓睁开仅剩的右眼,眼神有些涣散,但听到这个消息,瞳孔微微聚焦,嘴角费力地扯动了一下:“好……弟兄们……辛苦了……竹内……”

“那老鬼子可能跑了!我们没找到他!”李栓柱恨恨地说道。

赵旭日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洞外:“准备……转移……这里……不能待了……”

秦守义一愣:“转移?老赵,你的身体……”

“听我的……”赵旭日语气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黑石镇一丢……鬼子……绝不会善罢甘休……大规模报复……很快会来……乱石嶂……目标太明显……必须……尽快……与主力……汇合……”

他的话断断续续,却如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胜利的喜悦瞬间被现实的危机冲淡。是啊,竹内虽然败了,但日军的报复必然是疯狂和迅速的。

“我明白了!”秦守义重重点头,“我这就去安排!吴政委,麻烦你组织伤员准备。栓柱,张贵,带人警戒,我们连夜转移!”

洞穴内再次忙碌起来,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中的挣扎,而是带着胜利的果实和明确的目标——找到八路军主力!

就在这时,洞口哨兵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是八路军独立团团长李云龙,他依旧拎着那把鬼头刀,大大咧咧,身后跟着政委赵刚。而稍后一步进来的,则是一身戎装、气质儒雅的晋绥军358团团长楚云飞。

两人的同时到来,让洞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李云龙一进来,目光就锁定了躺在简易担架上的赵旭日,他大步走过去,蹲下身,看着赵旭日那惨烈的伤势,虎目中也闪过一丝动容:“你就是赵旭日?好小子!是条硬汉!黑云岭抗日团,打得好!没给咱中国军人丢脸!”

赵旭日看着李云龙,仅剩的眼中露出一丝敬意:“李团长……过誉了……是你们……主力打得好……”

“哎,别扯这些虚的!”李云龙一摆手,“你们在侧后和渡口那两下子,帮了大忙!老子李云龙承你们的情!怎么样,还能动不?跟老子回独立团!医生、药品,管够!”

这时,楚云飞也走上前来,语气温和却自带一股气势:“赵队长,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以残兵弱旅,周旋于强敌之间,并能于关键战役中屡出奇兵,楚某佩服。我358团亦需此等热血报国之士,若赵队长不弃,楚某必当以上宾相待,共同抗日。”

两位团长,同时向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抛出了橄榄枝。洞穴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旭日身上。

秦守义、吴明远等人心情复杂。跟着李云龙,那是回归八路军序列,是回家。但楚云飞开出的条件,似乎更为优渥……

赵旭日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周瑶连忙给他喂了口水。他喘息片刻,目光缓缓扫过李云龙和楚云飞,最终,定格在李云龙那张粗犷而真诚的脸上。

“多谢……楚团长……美意……”他的声音微弱却清晰,“我们……是八路军……序列下的……黑云岭抗日团……理应……回归……主力……”

他选择了李云龙,选择了回归他最初的组织。

李云龙闻言,哈哈大笑,用力一拍大腿:“好!老子就知道没看错人!老赵,你放心,以后在独立团,有我李云龙一口吃的,就绝饿不着你们黑云岭抗日团的弟兄!”

楚云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随即恢复如常,他微微颔首:“人各有志,楚某尊重赵队长的选择。日后若有机会,望还能与贵部并肩作战。”他表现得极有风度。

目的达到,李云龙和楚云飞没有多留,很快便告辞离开,他们也需要处理各自繁杂的战后事宜。

洞穴内,秦守义看着赵旭日,心中充满了敬佩。在如此重伤和诱惑下,老赵依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对组织的绝对忠诚。

“老赵,咱们这就准备,连夜出发,去独立团驻地!”秦守义说道。

赵旭日却微微摇了摇头,目光再次投向洞外那如血的残阳,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不急……先……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水蛇径……入口……祭拜……弟兄们……”

洞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想起了那场惨烈的断后之战,想起了那些永远留在迷魂凼入口的战友。

悲壮与胜利,牺牲与新生,在这如血的残阳下,交织成了一曲荡气回肠的挽歌与战歌。

残阳最终沉入西山,乱石嶂被暮色与寒意笼罩。岩洞内,气氛却与以往任何一次转移都不同。没有了仓皇与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混合着胜利喜悦、牺牲悲痛以及对前路期盼的复杂情绪。

在秦守义和吴明远的指挥下,队伍高效地准备着。缴获自黑石镇的粮食、药品被小心打包,那挺饱经战火的轻机枪被擦了又擦。周瑶和女兵们为重伤员,尤其是赵旭日,准备了尽可能舒适的担架——用缴获的帆布和坚韧的藤条重新加固。

赵旭日躺在担架上,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高烧依旧折磨着他,但每当清醒时,他那仅剩的右眼便异常清明,默默地注视着洞内的一切。他看到了战士们脸上久违的光彩,也看到了他们眼底深处对牺牲战友的怀念。

“守义……”他声音微弱地呼唤。

秦守义立刻俯身过去:“老赵,我在。”

“……先去……水蛇径……”赵旭日重复着他的决定,语气不容置疑,“不能让……弟兄们……等太久……”

“我明白。”秦守义重重点头,“都安排好了,天亮就出发。”

这一夜,无人安眠。

天光微亮,队伍悄然离开了庇护他们数月之久的乱石嶂岩洞。秦守义和李栓柱亲自抬着赵旭日的担架,走在队伍最中间。周瑶、吴明远紧随其后,张贵带着精锐在前开路,其余战士护卫着伤员和物资断后。

他们穿行在熟悉而又陌生的山道上。来时,他们是狼狈不堪、前途未卜的残兵;归时,他们是一支带着赫赫战功、脊梁重新挺直的胜利之师,尽管伤痕累累。

路途依旧艰难,但每个人的脚步都异常坚定。数小时的跋涉后,前方带路的张贵停了下来,他转过身,脸上带着肃穆与悲戚,对着担架上的赵旭日,也对着所有人,沉声道:“队长……到了……前面就是……水蛇径入口……”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那是一片位于两山之间的狭窄谷口,地势险要。几个月前的血战痕迹依然隐约可见——被炮火熏黑的岩石,散落在草丛中已生锈的弹壳,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未能及时收敛的、早已白骨化的残破躯体,无声地诉说着那场阻击战的惨烈。

秦守义和李栓柱轻轻将担架放下。周瑶上前,想扶赵旭日坐起来,却被他轻轻推开。

赵旭日用尽全身力气,用那只独臂支撑着,竟然挣扎着,一点点地从担架上坐起!他的身体颤抖得厉害,额头上瞬间布满虚汗,但他拒绝了所有人的搀扶,目光死死地望向那片浸透了战友鲜血的土地。

阳光下,谷口寂静得可怕。

秦守义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他们在黑石镇缴获的、最好的一小撮烟丝。他走到谷口一块巨大的、带有弹痕的岩石前,将烟丝缓缓撒在地上。李栓柱默默地拿出一个水壶,将里面干净的清水,轻轻洒在烟丝旁。那是敬给牺牲战友的酒水。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痛哭流涕。所有战士,包括那些轻伤员,都自发地站直了身体,默默地摘下了头上破旧的军帽,或仅仅是低下了头。

赵旭日坐在担架上,胸膛剧烈起伏,他抬起那只尚能活动的右手,艰难地、却又无比庄重地,敬了一个军礼!他那深陷的独眼中,没有泪水,只有如同磐石般的坚毅和无尽的哀思。

“弟兄们……我们……来看你们了……”他的声音嘶哑,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黑石镇……我们拿下来了……鬼子……被我们打跑了……你们……没有白死……”

他顿了顿,积攒着力量,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决绝:

“安息吧……后面的事……交给我们……只要还有一个……黑云岭抗日团的人……活着……这抗战……就不会停!这血仇……就必须报!”

“血债血偿!”

“抗战到底!”

秦守义、李栓柱、张贵……所有战士都红着眼睛,压抑着声音,低沉而有力地吼道。这誓言,不仅是对牺牲战友的告慰,也是对他们自己未来的承诺。

简单的祭奠仪式结束了。悲伤沉淀为更坚定的力量。

赵旭日仿佛完成了最后的心愿,身体一软,瘫倒回担架上,再次陷入半昏迷状态。周瑶立刻上前照料。

“走吧。”秦守义抹了一把脸,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沉稳,“去独立团驻地!”

队伍再次启程,绕过了那片悲伤的谷地,向着东南方向,向着八路军独立团临时的驻地前进。他们的步伐更加有力,眼神更加坚定。牺牲的战友化作了他们肩头的星辰,指引着他们在这条布满荆棘的抗战之路上,继续无畏前行。

身后的水蛇径,在朝阳的映照下,仿佛不再是死亡的入口,而是一座用生命和忠诚铸就的、通往胜利与尊严的丰碑。

归途漫漫,祭奠已了,英魂长存,前路可期。

八路军独立团的临时驻地,设在距离黑石镇约三十里外的一个名为“杨村”的大型村庄及周边山林。这里地势相对开阔,又有山林掩护,便于部队休整和警戒。当秦守义一行人抬着昏迷的赵旭日,带着疲惫却眼神锐利的队伍出现在驻地外围哨卡时,立刻引起了轰动。

哨兵早已接到通知,但亲眼看到这支传说中在黑云岭坚持斗争、并在黑石镇战役中发挥关键作用的队伍时,还是被他们的状态震撼了——衣衫褴褛几乎难以蔽体,武器杂乱却擦拭得锃亮,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伤,但那股子从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彪悍气息,以及眼神中深藏的悲痛与坚韧,是普通部队难以企及的。

“是黑云岭抗日团的同志吗?团长和政委命令我们在此接应!医生已经准备好了!”哨兵连长快步迎上,语气带着敬意。

“我是秦守义!赵队长伤势很重,急需救治!”秦守义来不及客套,急声说道。

“快!担架跟上!直接去临时野战医院!”连长立刻指挥手下帮忙。

赵旭日被火速抬往设在一处祠堂的临时医院。独立团的卫生队长,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军医,早已严阵以待。看到赵旭日浑身错综复杂、多处感染的伤口,尤其是那失去的左眼和深可见骨的创伤,老军医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伤势太重,失血过多,感染严重……必须立刻手术清创,但……风险极大。”老军医面色凝重地对闻讯赶来的李云龙和赵刚说道。

李云龙一瞪眼:“老子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人给老子救活!这可是老子好不容易弄来的宝贝疙瘩!需要什么药,老子去抢也得给你弄来!”

赵刚按住李云龙的肩膀,对军医沉声道:“王队长,尽力而为,我们都相信你。”

手术室的布帘很快拉上,外面只剩下周瑶坐立不安的等待,以及秦守义等人沉默而焦灼的守候。

李云龙看了看秦守义和他身后那群如同钢钉般站立的战士,大手一挥:“都别杵在这儿了!赵队长有最好的医生看着!你们,跟老子来!先他娘的吃饱饭,换身衣服,瞧瞧你们这一个个,跟山里钻出来的野人似的!”

他带着秦守义等人来到团部大院,早已备好了热粥、窝头和难得的炖菜。看着这些饿惯了的汉子们虽然眼中放光,却依旧保持着纪律,有序排队打饭,李云龙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吃!放开肚子吃!到了独立团,别的不敢说,饭管饱!”李云龙嚷嚷着,又对警卫员虎子吩咐,“去,找几身还能穿的军装给他们换上,妈的,老子独立团的人不能穿得跟叫花子一样!”

饭后,秦守义、吴明远以及李栓柱、张贵等骨干被请到了团部作战室。李云龙和赵刚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