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
丁伟的声音沙哑却坚定,“就在这里,设下埋伏,让鬼子有来无回。”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铁血军人的锐利光芒:
“老孔,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阻击援敌,给李云龙争取至少一天。一天时间这意味着什么,你我都清楚。”
孔捷沉重地点了点头。一天时间,意味着李云龙他们,要么成功端掉鬼子的基地,要么就将在内外夹击中全军覆没。他和丁伟的部队,将承受日军增援部队,一波又一波的疯狂冲击。
“报告!”
一名通讯员气喘吁吁地跑来,“侦察排回报,日军增援部队,先头为一个加强中队,配备四辆装甲车和六门九二式步兵炮,距离鹰嘴涧还有约一小时路程。其后约五公里,有更大股部队,估计为一个联队,携带重武器。”
“一个加强中队打头,后面跟着一个联队…”
孔捷深吸一口冷气,“小鬼子这是铁了心增援,要保住47号基地啊。”
丁伟冷笑一声,拳头砸在地图上:“来得正好,传令下去,一营在鹰嘴涧东侧,构筑正面阻击阵地,二营、三营隐蔽在西侧山腰,等敌人先头部队完全进入伏击圈,听我信号,同时发起攻击。炮兵连,给我瞄准了打,第一轮齐射必须干掉鬼子的装甲车。”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整片山区顿时活了起来。战士们悄无声息地进入预定位置,挖掘战壕,设置机枪火力点,布置雷区。时间紧迫,每个人都清楚自己该做什么,长期的战斗磨砺,已让这支队伍,成为一部高效的战争机器。
孔捷巡视着阵地,不时停下来,帮战士固定一下机枪脚架,检查一下伪装是否到位。他走到一个年轻战士身边,发现这个娃娃兵正微微发抖,显然是大战前的紧张所致。
“怕吗?”孔捷温和地问。
小战士老实地点点头,又急忙摇摇头:“有点,团长。但我更恨鬼子!我老家就是被他们烧杀的,就剩我一个了。”
孔捷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这种国仇家恨,正是这支军队,面对强敌而不屈的精神支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山林重归寂静,但这寂静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终于,远处传来了沉闷的引擎声,和履带碾过路面的铿锵声。
“准备战斗!”低声的命令,在阵地上迅速传递。
所有战士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眼睛死死盯住公路转弯处。
月光下,可以隐约看到前面,狗屁膏药旗在风中抖动,接着是鬼子钢盔的反光,然后是整个队伍。步兵排成两列纵队,走在公路两侧,中间是装甲车和卡车,炮兵队伍拖拽着步兵炮,紧随其后。
丁伟趴在指挥位置上,通过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敌人队伍的每一个细节。他在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等待着最佳攻击时机。
当日军先头部队完全进入伏击圈,而后卫也开始踏入这片死亡之地时,丁伟猛地一挥手下劈:“打!”
三发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埋伏已久的炮兵连开火了。第一轮炮弹精准地落在日军装甲车队中,轰隆隆的爆炸声中,两辆装甲车,瞬间变成燃烧的铁棺材。紧接着,两侧山腰上的轻重机枪一齐怒吼,密集的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公路上的日军顿时人仰马翻。
“敌袭!寻找掩护。”
日军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呐喊,在这狭窄的山谷中,哪里有什么有效的掩护可言。
日军士兵迅速趴倒在地,依托被击毁的车辆,和同伴的尸体组织反击。他们的轻重机枪也开始向八路军的阵地还击,子弹打在岩石上,迸溅出点点火星。
“狙击手,优先干掉鬼子军官和机枪手。”
孔捷在战壕中大声命令。
阵地上那些枪法精准的老兵,开始发挥威力,随着一声声清脆的枪响,日军的指挥官和机枪手接连倒下,敌人的反击火力明显减弱。
日军毕竟是精锐部队,短暂的混乱后,他们在下级军官的指挥下,开始组织有序的反击。步兵炮被迅速架起,向八路军阵地轰击;幸存的装甲车也用车载机枪疯狂扫射,压制我军火力。
一枚炮弹在孔捷不远处爆炸,掀起的泥土劈头盖脸地落了他一身。他抖了抖身上的土,继续观察战场形势。
“老丁,鬼子的后卫部队,想抢占西侧那个无名高地。”
孔捷发现一股日军,正在向战场侧翼的一个小高地运动,一旦被他们占领,将直接威胁到我军侧翼。
丁伟立即调遣预备队:“三营二连,迅速抢占无名高地,决不能让它落在鬼子手里。”
一场激烈的争夺战,在那个不起眼的小高地上展开。双方士兵在黑暗中短兵相接,刺刀的碰撞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和士兵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最终,八路军战士,以顽强的意志和伤亡过半的代价,牢牢控制住了这个关键制高点。
正面战场上,日军发起了数次冲锋,试图突破八路军的阻击线。波浪式的进攻一波接一波,每一次都被英勇的八路军战士打退。战壕前已经堆满了日军的尸体,但我军的伤亡也在不断增加。
“团长,三营长牺牲了!”
一个满身是血的通讯员,跑到孔捷面前,声音哽咽。
孔捷心头一紧,三营长老赵是他的老部下,从长征一路走来,没想到今天倒在了这里。他强忍悲痛:
“告诉三营教导员,他现在代理营长职务,就是打到最后一个人,也要守住阵地!”
战斗进入了最残酷的僵持阶段。日军凭借优势火力和精良装备,不断向我军阵地施加压力;八路军则依靠地形优势和顽强斗志,一步不退。
凌晨三点左右,日军后续的大部队,终于赶到战场。看到先头部队被阻击在此,日军指挥官勃然大怒,立即组织起更强大的攻势。
“老孔,看来鬼子要动真格的了!”
丁伟指着正在展开战斗队形的日军联队,“他们想凭借绝对优势兵力,一口吃掉我们。”
孔捷抹了把脸上的硝烟和汗水:“想吃掉我们?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么好的牙口!”
形势极其严峻,两位指挥官心中都清楚,他们多坚持一分钟,李云龙他们在基地内的行动就多一分成功的希望。
日军新一轮的进攻开始了。这一次,他们改变了战术,不再盲目冲锋,而是采取步炮协同,稳扎稳打地向前推进。炮弹如同冰雹般落在八路军阵地上,许多战士在炮火中牺牲。
“这样下去不行!”
孔捷看着不断增加的伤亡,心急如焚,“得想个办法,打乱他们的节奏。”
丁伟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道锐光:“组织一支敢死队,趁夜偷袭鬼子指挥部。”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任务,但眼下却是打破僵局的唯一希望。命令下达后,很快就有数十名战士自愿报名。最终,一支由三十人组成的敢死队悄然出发,借着夜色和地形掩护,向日军后方渗透。
正面战场上,战斗愈发惨烈。日军已经推进到距离主阵地,不足一百米的地方,双方甚至开始了手榴弹对掷。
“上刺刀!”
当日军接近阵地前沿时,阵地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命令声。
明亮的刺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随着一声呐喊,八路军战士们跃出战壕,与冲上来的日军展开了白刃战。金属碰撞声、呐喊声、惨叫声响彻山谷,这是一场原始而残酷的较量,每一秒都有人倒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日军后方,突然响起了爆炸声和密集的枪声。敢死队成功找到了日军指挥部所,发起了突袭!
后方遇袭的消息,迅速在日军中传开,前线攻势顿时为之一滞。日军指挥官不得不分兵回援,正面压力大减。
“好样的!”
丁伟兴奋地一拳砸在战壕壁上,“全体都有,趁现在,反击!”
八路军战士们抓住这宝贵的机会,发起了反冲锋。已经疲惫不堪的日军,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下,终于开始溃退。
天色微明时,战场上暂时恢复了平静。日军后撤三公里重新集结,八路军也得以喘息,抓紧时间抢救伤员,补充弹药,加固工事。
孔捷和丁伟,巡视着伤亡惨重的阵地,心情沉重。这一夜的阻击,他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牺牲了近三分之一的战士,几乎人人带伤。
“老丁,你说李云龙他们得手了吗?”
孔捷望着47号基地方向,那里依然不时传来爆炸声和枪声。
丁伟摇了摇头:“不知道,但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在,鬼子就别想从这儿过去。”
上午,日军再次发起了进攻。这一次,他们动用了所有重型武器,炮火覆盖了整个阻击阵地。八路军战士们依托残破的工事,顽强地抵抗着。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中午,八路军阵地多次被突破,又多次靠白刃战夺回。弹药即将耗尽,许多战士,只能从日军尸体上,搜集武器继续战斗。
“团长,右侧阵地失守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战士,踉跄跑来报告。
孔捷和丁伟对视一眼,都明白最后的时刻可能到了。
“老孔,我带预备队,去把阵地夺回来!”
丁伟提起一挺轻机枪,就要冲向最危险的地段。
就在这时,远处47号基地方向,突然升起了三颗红色信号弹。那是事先约定的成功信号。
“成功了!李云龙他们成功了!”
阵地上,顿时爆发出疲惫却兴奋的欢呼声。
通讯员兴奋地跑来:“报告!总部来电,增援部队正在赶来,预计半小时内到达!命令我们坚持到最后!”
消息传来,原本已经疲惫不堪的战士们,顿时士气大振。
“同志们,坚持住!增援马上就来了!”
孔捷在阵地上奔走呼喊。
日军似乎也察觉到了情况的变化,进攻变得更加疯狂,此时此刻,每一个八路军战士,都如同钉子般牢牢钉在阵地上。
忽然,远方终于传来了熟悉的军号声,八路军增援部队赶到了。
增援部队的加入,迅速扭转了战局,日军在两面夹击下,终于全线溃败,仓皇撤退。
战斗结束了。
孔捷和丁伟站在一起,望着远方47号基地,上空尚未散尽的烟柱。
“我们胜利了。”
孔捷的声音沙哑,“李云龙那小子,这回又得吹上好一阵子了。”
丁伟笑了笑,“是啊,我们做到了。只是这代价...”
两人沉默下来,看着战士们开始打扫战场,拾捡烈士的遗体。这一场漂亮的胜仗,是用太多年轻生命换来的。
“报告!”
一名通讯员,气喘吁吁的跑来,“报,李云龙大获全胜,已经拿下了47号基地。”
“太好了,我们胜利了。”
孔捷点了点头,转向丁伟:“走吧,老丁,去找李云龙。咱们帮了他这么大的忙,得让李云龙这小子出出血,给他要点武器装备,不过分吧?”
丁伟大笑起来:“对!李云龙这小子,铁公鸡,一毛不拔,这回,非得让他出出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