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回到云城时，已是傍晚。南城派出所那栋老旧的楼房在夕阳下拖着长长的影子，门口褪色的警徽依旧醒目。他拎着简单的行李，推开那扇熟悉的玻璃门。
“哟！我们的冠军回来了！”
一声洪亮的吆喝炸响，副所长老马第一个从值班室冲出来，脸上堆满了褶子，一巴掌拍在陈默肩膀上，力道不小。紧接着，辅警小王、内勤刘姐，还有其他几个没出外勤的同事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
“可以啊陈默！给咱南城所长脸了！”
“全国第一！我就说陈默不是池中物！”
“奖杯呢？拿出来瞧瞧！”
陈默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把手中装着证书的硬壳文件夹稍稍举高了些。老马一把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看着那烫金的“第一名”字样，啧啧称奇。
“瞧瞧！这分量！回头得找个框裱起来，就挂咱派出所大厅！”老马嗓门洪亮，仿佛得奖的是他自己。
小王凑过来，挤眉弄眼：“默哥，这下可是名副其实的‘省厅专家’了，以后可不能忘了兄弟们啊！”
刘姐笑着打断：“去去去，陈默是那种人吗？对了，所里大家凑份子，晚上在‘老地方’给你接风，秦医生也通知了，你可不能推辞啊！”
“老地方”指的是派出所斜对面那家烟火气十足的川菜馆。陈默还没来得及开口，老马就揽住他肩膀：“就这么定了！你小子今天可是主角！走走走，先回你那个宝贝档案室放东西，估计都落一层灰了。”
穿过略显嘈杂的办公区，走向走廊尽头的档案室。有相熟的民警路过，纷纷笑着打招呼，眼神里多了几分以往没有的敬佩。陈默一一颔首回应。
档案室的门锁有些涩，拧开时发出熟悉的嘎吱声。推开门，一股纸张和灰尘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切如旧，堆积如山的卷宗，冰冷的铁皮柜，那张斑驳的办公桌。只是离开这些天，桌上确实落了薄薄一层灰。
老马跟进来看了一眼，咂咂嘴：“你说你，现在都是全国冠军了，还窝在这地方……回头我跟上面说说，怎么也得给你换个敞亮点的办公室。”
“不用，马所。这里挺好。”陈默打断他，声音平静。他走到桌前，用手拂去灰尘，将冠军证书放在了桌子一角，和那些泛黄的卷宗并列，显得有些突兀，又似乎本该如此。
老马看着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摇摇头，笑道：“行，你乐意就行。赶紧的，收拾一下过去，他们估计都到了。”
“老地方”餐馆最大的包间里，已经坐满了人。除了所里的同事，秦兰果然也在。她穿着简单的米色针织衫，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到陈默进来，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眼神温和。
气氛很快热闹起来。圆桌上摆满了辛辣鲜香的菜肴，啤酒瓶开了一箱。老马作为领导兼长辈，率先举杯：“来！第一杯，欢迎我们的英雄载誉归来！给咱南城所，给咱云城警方挣了大面子！干！”
众人轰然应和，杯盏碰撞声不绝于耳。陈默不太习惯这种场面，只是跟着举杯，浅浅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
同事们轮番上来敬酒，说着祝贺的话。陈默话不多，大多是“谢谢”、“运气”之类的简单回应。秦兰坐在他旁边，偶尔帮他挡一下酒，或者低声提醒他吃点菜垫垫肚子。她的存在像一道温柔的屏障，缓解了陈默身处喧闹中心的不适。
酒过三巡，话题渐渐从比赛转向了所里的日常琐事。
“陈默你是不知道，你走的这些天，咱这儿可没消停。”老马喝得脸色泛红，开始大倒苦水，“东街老李头家又因为宅基地跟他兄弟干起来了，差点动了铁锹！西区那几家娱乐场所，三天两头有人报警说丢了手机，查起来屁线索没有，都是糊涂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