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心着手准备修复这只普通的白瓷碗。
调兑鱼鳔胶,打磨修复工具,动作细致而专注。
仿佛通过触摸这充满烟火气的平凡器物,能让他从追寻父亲宏大谜团的焦虑中暂时抽离出来。
王天河在一旁看着,难得没有聒噪。
他感觉心哥的状态有点不一样,具体说不上来,就是没那么…紧绷了。
店门上的风铃又响了。
王天河下意识地喊:“欢迎光临瓷心斋!”可当他看清来人时,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门口站着的是周慕云。
他还是那身半旧的中山装,清瘦,儒雅,眼神温润如古玉。
但细看之下,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仿佛连日奔波,风尘未洗。
“周…周先生?”王天河结巴了一下,连忙看向许心。
许心放下手中的工具,直起身,也有些意外:“周先生?您怎么来了?”
周慕云迈步进店,目光在店内扫过,最后落在许心脸上,嘴角牵起一个温和的弧度:“怎么,不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
“当然不是。”许心引他到茶桌旁坐下
“只是没想到您会突然过来。事情…都处理完了?”
他指的是造假集团覆灭后的那些波澜。
周慕云微微颔首,接过王天河赶紧递上的热茶:“算是告一段落了。树倒猢狲散,剩下的,自然有人去清理。我这把老骨头,也能稍微喘口气。”
他吹开茶沫,抿了一口,然后看向许心,目光深邃:“我这次来,主要是来看看你。”
许心沉默了一下,没说话。
王天河忍不住插嘴:“周先生,您不知道,心哥他为了那片曜变碎片,都快魔怔了!研究了三天三夜,屁都没研究出来!他这…”
“天河。”许心出声制止了他。
周慕云却笑了笑,摆摆手,示意无妨。他看着许心:“遇到瓶颈了?”
许心叹了口气,难得地在外人面前露出一丝挫败感:“毫无头绪。父亲留下的笔记语焉不详,残片本身…除了美丽,我看不出任何异常。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太执着,或许它真的就只是一片残片而已。”
“执着未必是坏事。”周慕云放下茶杯,声音平稳,“但你父亲若在天有灵,绝不希望看到你被他的‘遗物’困住,画地为牢。”
他顿了顿,环顾了一下这间充满古意的瓷心斋,缓缓道:“许心,你父亲走了。走得轰轰烈烈,也走得…让人心疼。那个庞大的造假集团,也土崩瓦解了。可以说,他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他想做的事情。”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许心身上,带着一种长辈特有的关切与凝重:“仇,算是报了。恨,也该消了。生活,总得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