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疤见成功激怒了沈家人,更加得意,继续对着民警和围观者大声道:“警察同志,你们都听见了吧?我说错了吗?她沈雯晴本来就是个怪胎!心理能正常吗?!我家科研不嫌弃她,愿意跟她交朋友,那是她家烧了高香,是她高攀了!结果呢?她非但不领情,还下这种毒手!这不是故意伤害是什么?!这分明就是心理变态,蓄意报复!”
“高攀?!我呸!”沈卫国目眦欲裂,奋力挣扎着,声音几乎要吼出血来,“我家晴晴清清白白的好姑娘,用得着你们杨家来可怜?你们杨家算个什么东西!一窝子烂心烂肺的玩意儿!也配提‘高攀’两个字?!给我女儿提鞋都不配!”
现场的气氛因为杨老疤这番极度恶毒且充满羞辱性的言论,瞬间达到了爆炸的临界点。沈家人的愤怒,杨家人的蛮横,围观者的议论,交织在一起,混乱不堪。站在边缘的杨非凡,听到父亲如此不堪的话语,头垂得更低,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胡说!”周逸鸣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挡在沈家父母和杨老疤之间,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紧绷,但他努力维持着最后的理智,对着民警清晰地说道:“警察同志,我亲眼看到杨科研从树林里跟踪沈雯晴出来,语言骚扰,强行拉扯,甚至撕扯她的衣服!沈雯晴是在被他完全控制、无法挣脱的情况下,为了自我保护才用的刀!这是正当防卫!与她的过去没有任何关系!杨科研的行为就是赤裸裸的暴力侵犯!”
“你看见?你周家小子大晚上不回家,跑这河边来干什么?”杨老疤立刻调转矛头,阴阳怪气地说,目光在周逸鸣和沈雯晴之间逡巡,“谁知道你是不是跟沈家丫头早就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故意编瞎话帮她脱罪?你们周家是有钱,但也不能这么欺负我们老实巴交的农民吧?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家是吧?”
这话恶毒无比,不仅否认了周逸鸣证词的可信度,还暗示他和沈雯晴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进一步抹黑沈雯晴的名誉,试图将水搅得更浑。
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更加混乱的争吵和相互攻讦。杨家人多势众,七嘴八舌地帮腔,不断重复着“追求”、“过度反应”、“心理问题”、“故意伤害”等字眼,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沈卫国和白玲据理力争,却因极度的愤怒和激动,言语间难免有些混乱,更多的是对杨老疤污蔑女儿清白的暴怒斥骂。周逸鸣虽然努力保持冷静陈述事实,但作为“外人”,在某些方面不便过多介入家庭间的撕扯,面对杨家这种胡搅蛮缠、人身攻击式的泼脏水,也感到一阵无力。
负责处理此事的中年民警眉头紧锁,脸色愈发严峻。经验告诉他,这种涉及男女关系、双方各执一词、一方受伤且夹杂着人身攻击和陈年旧怨的案子最为棘手,尤其是在农村地区,很容易演变成无法调解的长期纠纷和群体性事件。他抬手,严厉地制止了双方越来越激烈的争吵,沉声道:“都别吵了!这里是办案现场,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事情的具体经过,我们警方会详细调查,包括调取相关证据,走访核实!现在伤者已经送医,我们需要对所有相关人员做笔录,了解事实真相!”
他看了一眼虽然脸色苍白、身体微颤,但眼神却异常清亮、带着一股倔强和冷静的沈雯晴,又看了看气势汹汹、不依不饶的杨家人和焦急愤怒的沈家人,补充道:“沈雯晴,作为当事人,也需要跟我们回派出所协助调查,说明情况。至于是否构成故意伤害,需要根据具体案情、伤情鉴定和全面调查结果来判断,不是由你们谁说了算!”
听到这话,杨老疤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仿佛报警抓沈雯晴、并将事情闹大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而沈卫国和白玲则瞬间更加紧张起来,白玲更是紧紧抱住女儿,像是怕被人抢走:“不行!我女儿是受害者!她受了这么大惊吓和委屈,凭什么带她去派出所?该抓的是杨科研那个畜生!”
“妈,没事。”沈雯晴轻轻推开母亲的手,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异常的平静,她抬起眼,目光扫过面目狰狞的杨老疤,掠过沉默不语的杨非凡,最后落在民警身上,“警察叔叔,我跟你们去。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清清楚楚地说出来。”
她知道,杨家的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以及当众的极度羞辱,已经将这件事拖入了一个更复杂、更艰难的境地。法律程序启动,她不能再仅仅沉浸在恐惧、委屈和愤怒中。她必须冷静下来,凝聚起所有的勇气和理智,去面对接下来的正式讯问,去面对即将席卷整个小镇的、更加恶毒的风言风语,去面对杨家人无所不用其极的污蔑和攻击。她的过去,成了对方攻击她的武器,而她必须要在法律的框架内,扞卫自己的清白和尊严。
周逸鸣看着她镇定却难掩疲惫与苍白的侧脸,看着她在那般污言秽语下依然努力挺直的脊梁,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担忧、不平和一种深切的敬佩。他清楚,这件事绝不会轻易了结。杨家的无耻和恶毒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们不仅要在法律上反咬一口,更要在舆论上和人格上彻底摧毁沈雯晴。可以想象,天亮之后,“沈家那个阴阳人丫头捅了追求者”、“心理变态、下手狠毒”、“周家小子和她有一腿”之类的恶毒流言,会以怎样可怕的速度和版本在小镇上蔓延、发酵。
警车的门打开,沈雯晴在父母的陪同下,坐了进去。周逸鸣站在原地,看着警车和沈家父母匆忙骑来的自行车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中,拳头紧紧握起,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知道,这个漫长的夜晚,对沈雯晴而言,仅仅是这场狂风暴雨的开始。法律、道德与人言可畏的三重压力,正如同此刻沉重黏稠的夜幕,向她步步紧逼,试图将她吞噬。而他,绝不能袖手旁观。他得想办法,无论如何,要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