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债务与清算(1 / 2)

爷爷的骨灰盒暂时安置在了家里临时设的小灵堂上,香火不断。丧事的主干流程算是结束了,但弥漫在沈家小院里的压抑气氛,却比葬礼期间更加浓重。一种心照不宣的紧张感在兄弟姊妹几个之间流淌,大家都知道,那场被暂时压下去的关于遗产和赡养的“商议”,随时可能因为一个火星而引爆。

沈卫国依旧疲惫不堪,但悲痛过后,一种更现实的焦虑攫住了他。操办丧事的花销不小,更重要的是,他想起了一件压在心头许久的事——二哥沈保国前前后后从他这里借走的那些钱。这些借款,时间跨度长,金额零零碎碎,沈卫国念及兄弟情分,从未让沈保国打过借条。可父亲不在了,二哥一家在葬礼上就迫不及待地提及遗产,这让沈卫国心里那点基于亲情的信任开始剧烈动摇。

晚上,一家人再次聚在一起。气氛沉闷。沈卫国深吸一口气,提起债务的事,希望二哥能在兄姊见证下对清数目,立个字据。

这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沈保国的脸色瞬间变了,恼怒地矢口否认,甚至反咬一口,暗示父亲曾贴补过沈卫国。董紫芸尖刻地帮腔,指责沈卫国“寒碜人”、“心急”。沈建国打着圆场,话语间却暗示沈卫国“生分”。沈玉芝也附和,乐于见到冲突。

沈保国见势,干脆耍赖,声称记不清借款,并胡搅蛮缠地翻起旧账,最后竟冲进里屋,扑到精神恍惚的奶奶李秀兰面前哭诉,颠倒黑白地污蔑沈卫国“逼债”,要“逼死”他。

奶奶被儿子的哭闹和外面的争吵刺激,情绪失控,心痛地哭骂沈卫国,病情眼看着加重。

沈卫国看着母亲痛苦的样子,又看着二哥那副无耻的嘴脸,心痛、愤怒、委屈、无力……种种情绪交织,几乎让他窒息,摇摇欲坠。

就在沈保国以为凭借母亲的压力再次得逞,嘴角甚至不自觉露出一丝得意,白玲焦急地扶着婆婆百口莫辩,沈建国和沈玉芝冷眼旁观之际,一个清冷而平静的声音响起了,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混乱:

“二伯。”

一直沉默的沈文勤扶着父亲,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直刺沈保国。

沈保国被这目光看得一悸,强作镇定:“文勤,大人说话,你小孩子插什么嘴!”

“小孩子也懂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沈文勤语气没有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二伯记不清,我爸这里有账。一笔一笔,时间、金额、缘由,虽然没条子,但人证我们可都有,这部分每次借款都是有第四个人在的,可不止奶奶、我爸的银行取款记录,总能拼凑个大概。真要一笔笔对质,恐怕不好看。”

他顿了顿,不给沈保国反驳的机会,继续道:“二伯,我记得你在镇子东头跟人合伙弄了个小铁匠铺,主要接矿上那些破碎机锤头、钎杆的修补生意吧?你说,要是矿上的人知道,他们用的关键零部件,是从一个欠债不还、连亲兄弟都坑的人手里流出来的,还会不会那么放心?万一出点什么事……”

沈文勤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话里的威胁意味让沈保国脸色骤变。那铁匠铺是他的重要收入来源,全靠矿上的订单。

“你……你敢胡说八道!”沈保国又惊又怒。

“我不需要胡说。”沈文勤截断他,“我只是提醒二伯,信誉坏了,生意就难做了。如果这样还不够,那我们就只能去法院了。虽然没正式借条,但证据链形成优势,法官会采信谁?到时候判决下来,二伯还是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