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镜司暗卫何在?”她拔高声音。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马蹄急响。
萧决掀帘而入,玄色官服沾着草屑,腰间玄铁剑还滴着血。
他扫了眼瘫在地上的梁守义,又看向苏晏清:“香满楼地窖的密道找到了,北狄的‘味谍手册’在里头。”他扔过一个油皮纸包,落在苏晏清脚边,“还有,阿古尔的熏香炉里,搜出了三品以上大员的‘归心名录’。”
苏晏清蹲下身,指尖拂过油纸上的狼头印。
她拆开纸包,泛黄的绢帛上用北狄文写着“五味驯心术”:“辛入肝,久食则易怒;甘入脾,久食则忘本;酸入肝,久食则志懈……”最后一页,是密密麻麻的名字,其中“兵部尚书”“户部侍郎”的朱笔批注刺得她眼疼。
“梁守义。”她将绢帛拍在案上,“你说你是为了妻儿,可北狄人连你的命都算计着——他们要的,是让大靖的官,变成只会听他们话的‘味儡’。”
梁守义突然扑过来,额头撞在案角,血珠溅在“归心名录”上:“苏大人!我、我什么都招!香料行的陈面郎每月送的面里掺了迷魂草,御膳房的李三儿替他们改了冬暖阁的炭香……求您,求您救救我妻儿!”
“救他们可以。”苏晏清从袖中抽出一卷竹简书,“这是我连夜写的《味谍七策》。首策是设‘味监室’,让已降的味谍日日试毒、品残、辨香,用他们的舌头反追踪北狄的网。你若真心悔过,就做这‘味监室’的第一个‘试味人’——尝尽天下毒膳,换你全家生路。”
梁守义盯着竹简书,血从额角流进嘴里,他却像尝着蜜似的笑了:“我、我愿为灶下奴……至死不休。”
窗外,阿阮抱着一摞“轮回膳单”走向灶火。
火舌舔过泛黄的纸页,“归心香料”“七日轮回”的字迹在火焰里蜷成灰蝶,打着旋儿飞上屋檐。
苏晏清望着那些灰蝶,指尖轻轻抚过《味谍七策》的卷首——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夜渐深时,萧决送她回府。
路过御街时,她突然停住脚步,望着街角飘着热气的面摊:“萧大人,你说,若有个专司查百官饮食、验食材来路的衙门,是不是能断了北狄的‘味线’?”
萧决的目光扫过她眼底的光,玄色大氅被夜风吹得翻卷:“你若要走,玄镜司的印,我替你盖。”
苏晏清笑了,袖中《味谍七策》的竹简书硌着她的手腕。
她知道,明日早朝的奏本里,会多一个从未有过的衙门——或许该叫“味情司”?
专司“味中情,局中局”。
夜风卷着残羹鼎里最后一丝酸气掠过,她抬头望向宫城的琉璃瓦。
那里,还有更多“归心者”的名字,在等着被烧作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