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王，”
左宗棠指着密信的副本，
“俄夷遣使暗中接触，言辞虽委婉，但其意昭然。一则，欲探我虚实，视我能否成事；二则，意在怂恿我全力北向，与清廷死磕，彼可坐收渔利，巩固其在北疆所掠之地。”
冯云山补充道：
“俄人狼子野心，不下于英夷。其与清廷签订《瑷珲条约》，强占我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大片国土，实乃国之大耻！如今见英夷受挫，便想借我之力，进一步削弱清廷，其心可诛！”
林阳默默听着，他深知俄罗斯的贪婪与扩张本性，远比飘洋过海来的英国更具地缘威胁。
“二位先生所言极是。”
林阳缓缓开口，
“俄国人绝非善类，想拿我们当枪使，他们好趁机蚕食鲸吞。”
他话锋一转，
“但是，眼下我们最大的敌人，依然是盘踞北京的清廷和时刻想卷土重来的英国。曾国藩、僧格林沁虽暂受震慑，但根基未损。若此时与俄国交恶，使我天国陷入南北两线作战之困境，实为不智。”
左宗棠若有所思：
“东王之意是……虚与委蛇？”
“不止是虚与委蛇。”
林阳站起身，
“卖麻花！俄国人想利用我们，我们为何不能反过来利用他们？”
他转过身，目光炯炯：
“我们可以答应与俄国进行非正式接触，做出对北方土地‘不感兴趣’的姿态，麻痹他们。同时，我们要借此机会，向他们索要一些我们急需的东西！”
“东王是指？”
冯云山疑惑。
“技术！设备！人才！”
林阳斩钉截铁，
“我虽然可以从天国带来先进的设备可却没办法快速培养熟练的技术人才！”
“俄国虽比西欧落后，但其重工业，尤其是冶金、采矿和基础军事工业，仍有其独到之处，且远比我们自建工业，从零开始要快！他们为了拉拢我们，必然愿意付出一些代价。”
“我们可以提出，希望他们能提供一批熟练的工程师、矿师，以及相关的机械设备，特别是关于钢铁冶炼、火炮铸造和基础化工的技术。甚至可以要求他们协助我们建立一所传授近代科学技术的学堂。”
左宗棠眼中一亮：
“妙啊！此乃‘借鸡生蛋’之策！俄夷欲以虚言利诱我，我便向其索要实利！既能加速我天国之工业化，又可暂稳北方边境，使我可专心应对清廷与英夷！”
冯云山也抚掌称赞：
“东王深谋远虑！如此一来，俄夷自以为得计，实则为我天国崛起做了嫁衣！待我根基稳固，兵强马壮之日，今日被占之国土，未必没有收回之时！”
“正是此理！”
林阳点头，
“眼下我们需要时间，需要发展的空间。对俄国，我们要采取‘远交近攻’之策。维持表面上的‘友好’，暗中汲取其养分壮大自身。同时，黑鸦小队要加强对北方的监视，绝不可放松对俄国野心的警惕。”
他顿了顿，下达指令：
“回复俄国的接触，表示愿与‘友好邻邦’保持沟通。同时，开出我们的‘价码’，重点强调我们在技术、设备方面的‘需求’。态度要不卑不亢，既要让他们觉得有拉拢我们的希望，又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软弱可欺。”
“是！臣等明白！”
左宗棠与冯云山齐声应道。
不久后，一场隐秘的外交试探在边境展开。太平天国的代表以谨慎但开放的态度回应了俄方的接触，并提出了一份看似为了“维持政权稳定，共同抗清抗英”而急需的技术与设备清单。这份清单之详尽、目标之明确，让俄方使者有些意外，但在圣彼得堡看来，这恰恰证明了太平天国是一个有现实需求、可以“交易”的势力，反而加深了他们进行投资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