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之上,大胜之后的太平军水师将士们意气风发。一些船只开始主动靠近江面上漂浮的湘军尸体和战舰残骸,士兵们拿着长篙、挠钩,准备进行打捞。
“快看!这艘破船看样子以前是个大家伙,说不定上面还有些好东西没沉下去!”
“把这些清妖的尸首都捞上来,集中烧了,免得污了咱们天国的江水!”
“对!还能搜罗点战利品!”
将士们议论着,准备动手。
然而,命令很快从旗舰传来,通过旗语和传令小船迅速送达各舰。命令清晰而坚决:不得打捞任何湘军尸体及舰船残骸,任其顺江而下。
“什么?不捞?”
一名刚把挠钩伸出去的卒长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东王的钧旨!”
传令兵神色严肃地重复,
“任何人不得擅自打捞,违令者军法处置!”
水师统帅石达开站在船头,望着满江的狼藉,初时也略有不解。但他深知林阳行事每每含有深意,绝非无的放矢。他略一思索,眼中渐渐露出明悟与钦佩之色,随即厉声下令:
“严格执行东王命令!各舰规避漂浮物,继续巡航警戒,不得打捞!”
命令被严格执行下去,虽然不少士卒私下里仍感到困惑和些许惋惜。
消息传回武昌水寨,冯云山正好在林阳身边议事,闻讯也不禁疑惑:
“东王,任由这些尸骸顺流而下,是否有损我天国之仁名?将其打捞掩埋或焚化,是否更为妥当?”
林阳站在了望台,远眺烟波浩渺的长江,缓缓摇头。
“云山兄弟,你只看到了其一,未看到其二。”
“这些尸体和残骸,是最好的信使,也是最利的刀。”
“信使?刀?”
冯云山若有所思。
“没错。”
林阳转过身,
“它们顺流而下,沿途经过清妖控制的城池、水寨。每一具肿胀恐怖的尸体,每一块焦黑破碎的船板,都在无声地告诉那些清军、那些官吏、那些还心存侥幸的人,这就是与我太平天国为敌的下场!”
“曾国藩苦心经营的水师,顷刻间灰飞烟灭。这种视觉的冲击,远比我们发一万份檄文、打十场胜仗更有震撼力。它能摧垮他们的斗志,放大他们内心的恐惧。让他们夜不能寐,让他们闻风丧胆!这比我们派多少细作去散播谣言都管用!”
“至于仁名?”
林阳接着道,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战争,从来不只是刀枪的比拼,更是心理的较量。我们要用这满江的残骸,让清妖未战先怯,望江而溃!”
冯云山听完,恍然大悟。东王此举,看似冷酷,实则将战略威慑运用到了极致。这已非简单的战场胜负,而是攻心为上的绝高手段。
“东王深谋远虑,云山不及!”
冯云山由衷叹服,
“如此一来,下游清妖必然人心惶惶,我军日后东进,阻力必当大减!”
“正是此理。”
林阳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