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树丛晃动,一个脸色苍白、头上还裹着渗血破布的中年汉子,在一个瘦弱少年的搀扶下,踉跄着走了出来。两人衣衫褴褛,满身尘土,但那少年却紧紧握着一根削尖的木棍,眼神像受伤的小狼一样,死死盯着那些清兵。
“官……官爷,我们是逃难的,我叔侄俩……这就走,这就走……”
中年汉子虚弱地说道,正是陈承瑢。他试图拉着少年低头绕过卡子。
那清兵小头目却嘿然一笑,拦住了去路:
“逃难的?我看不像!瞧这小子眼神凶的,别是长毛的探子吧?捆起来!”
少年正是陈玉成,他闻言猛地抬起头,握紧了木棍,就想要拼命。陈承瑢死死按住他。
曾晚妹看在眼里,心中已确定了大半。她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过去一把抱住陈玉成的胳膊,对着清兵哭喊:
“军爷!军爷行行好!他们是我哥和我叔!不是坏人!我们是来找亲戚的,路上遭了土匪,东西都抢光了,我叔还被打伤了……呜呜呜……”
她哭得情真意切,眼泪鼻涕一把抓,顺势把满脸煤灰往陈玉成胳膊上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陈玉成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
清兵小头目被哭得心烦,又看这几人实在不像有油水的样子,嫌弃地挥挥手:
“滚滚滚!穷鬼!晦气!”
曾晚妹如蒙大赦,连拉带拽,拖着还在发懵的陈玉成和陈承瑢,赶紧离开了卡子。两名黑鸦队员也低头快步跟上。
直到走出老远,看不到卡子了,曾晚妹才松开手,抹了把脸,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好了,安全了。”
陈玉成这才反应过来,警惕地后退一步,举起木棍:
“你……你是谁?为什么帮我们?”
曾晚妹拍了拍包袱上的灰,歪着头打量他,虽然比自己还矮一点,但他那股狠劲和眼神里的不屈,让她觉得东王的启示果然没错。
“我?”
她笑了笑,
“我是太平天国东王麾下曾晚妹。奉东王杨秀清之命,特来搭救二位壮士。”
“太平天国?东王杨秀清?”
陈承瑢叔侄二人同时惊呼,难以置信。
“正是不才!”
曾晚妹挺起胸膛,带着几分自豪,
“东王知二位受清妖迫害,家破人亡,特命我来接引。东王说,二位乃是将帅之才,当随我天国大军,诛灭清妖,报仇雪恨,共建人人有饭吃的太平世道!”
陈玉成手中的木棍“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眼前这个年纪和自己相仿,却英姿飒爽、本领高强的少女,又想起她刚才临危不乱的机变,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敬佩和向往。原来,传说中的太平军里,连一个女孩子都如此厉害!
“东王……东王真的知道我们?”
陈承瑢声音颤抖,激动得热泪盈眶。
“天父启示,无所不知。”
曾晚妹郑重道,
“此地不宜久留,清妖耳目众多。二位若信得过我,便随我南下,去见东王!天国的大军,不日即将北伐,正是用人之际!”
陈玉成猛地捡起木棍,然后重重一拜:
“我去!我要跟着东王,杀光清狗,救我妹妹!”
陈承瑢也重重一拜:
“承瑢这条命,以后就是东王和天国的了!”
“好!”
曾晚妹一笑,
“那走吧!先去把小花救出来,计划路上我再跟你们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