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光柱如同冰冷的枷锁,将玄觉牢牢禁锢。那源自玉阙的古老意志,带着碾碎星辰、终结万物的漠然,蛮横地冲垮了他识海的防线,疯狂吞噬着他的意识,攫取着那枚与他性命交修的源核碎片,以及林风眠寻回的“钥匙”碎片。
冰冷、死寂、虚无……各种负面意念如同潮水般涌来,要将他同化,将他变成这寂灭归途上的一粒尘埃,一座迎接“祂”归来的冰冷基石。
“不——!”
央金目眦欲裂,藏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厉芒,整个人化作一道燃烧的流光,不顾一切地撞向那苍白光柱!她不懂什么寂灭星庭,不懂什么玉阙意志,她只知道,那个刚刚许诺要还俗娶她的男人,正在被夺走!
轰!
藏刀斩在光柱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雪亮的刀气与苍白死光激烈碰撞、湮灭!央金浑身剧震,如遭重击,鲜血从口鼻中溢出,但她半步不退,双目赤红,如同扑火的飞蛾,将毕生修为、将所有的愤怒与恐惧,都灌注于这一刀之中!
“给我……开!”
她嘶声厉吼,刀锋竟真的在那看似无懈可击的光柱上,撕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然而,这裂缝转瞬即逝,更庞大的寂灭之力反涌而来,将她狠狠震飞出去,重重砸落在远处,一时竟无法起身。
“蝼蚁……也敢阻路……”玉阙意志传递出清晰的嘲弄与不耐,对玄觉的侵蚀更加迅猛。
玄觉的意识在无边黑暗中沉浮,心灯火种的光芒被压缩到极致,如同风中残烛。过往的记忆碎片纷至沓来——少室山的晨钟暮鼓,藏经阁的青灯古卷,菜园里新发的嫩芽,央金泼辣的笑容、决绝的泪水、温暖的拥抱……
“携手余生……无论种菜耕田,抑或浪迹天涯……”
他承诺过的!他不能就此放弃!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对“生”的极致渴望,混合着对央金的眷恋与守护之心,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猛地在他心底爆发!
《楞伽经》有云:“由自心妄想,缠裹如蚕……”
一切外相,皆是心念所生之妄!
这寂灭意志,这玉阙威压,何尝不是一种更强大的“妄”?!
既然皆是“妄”,何不……以妄破妄!以我之“生”念,破汝之“死”寂!
一念生,则万法生!
濒临熄灭的心灯火种,在这一刻,骤然产生了不可思议的蜕变!它不再仅仅是温和的照耀,而是燃起了一簇炽烈、决绝、仿佛要焚尽一切业障与虚妄的——梵火!
此火非是凡火,非是怒火,而是由最精纯的佛性本源,在极致的情感冲击与守护信念催化下,燃起的智慧之火,菩提之焰!其性空灵,其意刚烈,专烧一切执着、一切魔障、一切虚妄之相!
“嗡!”
玄觉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左眼依旧是那空明之境,清澈见底;右眼却已彻底化为两团跳跃的金色火焰!梵火自他周身毛孔喷薄而出,不再是防御,而是化作一道道金色的烈焰锁链,反向缠绕上那苍白的玉阙光柱!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雪!那冰冷死寂的光柱,在触及梵火的瞬间,竟发出被灼烧、被净化般的异响!缠绕在玉阙周围的血色脉络更是剧烈扭曲、蒸发!
“嗯?!这是……菩提梵火?!不可能!末法时代,怎会有人能点燃此火?!”玉阙意志第一次传来了清晰的震惊与一丝……忌惮!
它感受到,这火焰并非纯粹的能量攻击,而是直接灼烧它的“存在根基”——那依托于寂灭道则与血腥祭祀而显化的“妄相”!
玄觉立于梵火之中,僧袍猎猎,面容无喜无悲,唯有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眸子,透出洞穿虚妄的决绝。他抬起手,指尖缭绕着炽烈的梵火,指向空中那凝实的玉阙虚影,声音宏大而平静,却带着言出法随般的威力: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汝这依托血祭、窃取寂灭之名的残念,也该……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