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前净地,岂容邪祟放肆。”
玄觉的声音不高,却似暮鼓晨钟,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荡开了殿内弥漫的血腥与杀意。他周身那“空明”的意境如水银泻地般扩散开来,并非凌厉的威压,而是一种包容万象的“静”。
这静,不是死寂,而是如同深邃的夜空,能容纳星辰闪烁,也能映照出一切污秽与躁动。
那两名率先扑向玄觉的血莲教徒,身形已跃至半空,手中淬毒的匕首闪烁着幽蓝寒光,眼看就要触及他的僧袍。然而,就在他们进入那“空明”意境范围的刹那,动作猛地一滞!
他们眼中狂暴的血色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茫然与空洞,仿佛瞬间迷失了方向,忘记了攻击,忘记了自身的存在,如同两尊僵硬的石雕,保持着前扑的姿势,直挺挺地从半空中跌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再无动静。
不是被击倒,而是被“遗忘”——被那空明之境,暂时从“行动”这个概念中剥离了出去!
与此同时,扑向央金和林风眠的那五名教徒,也遭遇了类似的状况。他们的攻势在靠近目标时,不由自主地变得迟缓、扭曲,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心中的杀意与暴戾被一股清凉的静意不断冲刷、瓦解,十成力量竟发挥不出五六成!
央金压力骤减,虽不明所以,但战斗本能让她抓住机会,藏刀如毒龙出洞,刀光爆闪,瞬间将面前两名心神失守的教徒逼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林风眠也得以喘息,护着玉盒,施展药王谷的精妙身法,在剩余三名教徒变得迟滞的攻击中周旋。
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静立佛前的玄觉。
那瘦削首领血色的瞳孔微微一缩,首次露出了郑重的神色。他能感觉到,眼前这年轻和尚散发出的意境,并非简单的佛门禅定,也非纯粹的寂灭死气,而是一种更加本质、更加接近“规则”层面的力量——空!一种能包容、能映照、也能暂时“否定”存在的空!
“空寂意境……竟能运用到如此地步?”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果然是个异数!留你不得!”
他不再托大,那苍白如鬼爪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指尖,一点深邃如渊的暗红色光芒骤然亮起!那光芒并不耀眼,却仿佛能吞噬周围所有的光线,连带着殿内摇曳的阴影都向其扭曲、塌陷!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恐怖的寂灭死意,混合着滔天的血腥业力,轰然爆发!
“血海寂灭指!”
一指点出,无声无息,却仿佛引动了九幽之下的黄泉!一道凝练到极致、色泽暗红近黑的指风,如同跨越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央金和林风眠,直射玄觉眉心!指风过处,连空气都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地面坚硬的青石板悄然化为齑粉!
这一指,已然超脱了寻常武学的范畴,蕴含着一丝寂灭本源的道则,专破一切有形无形之障,灭杀生机,冻结神魂!
面对这避无可避、恐怖绝伦的一指,玄觉眼中依旧平静。他没有闪躲,也没有硬接,只是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食指与拇指轻轻相扣,结了一个最简单,也最玄奥的印诀——说法印。
只是,这说法印并非由纯粹的佛光凝聚,而是萦绕着他那独特的“空明”之意。
他将那印诀,对着迎面而来的暗红指风,轻轻一“印”。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能量激荡的涟漪。
那足以洞穿金铁、寂灭生机的暗红指风,在触及那空明印诀的瞬间,竟如同冰雪映照在明镜之上,其形、其质、其蕴含的恐怖力量与道则,都被那空明之境清晰地“映照”了出来,分毫毕现!
然后,在那空明的映照下,指风内部力量流转的轨迹、道则构成的细微破绽,乃至其依托于施术者杀意与业力而存在的“根基”,都变得清晰可见!
玄觉的心念微动。
空明印诀随之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震颤,频率恰好与那指风内部的某个细微破绽一致。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琴弦断裂的异响。
那道凶威赫赫的暗红指风,就在距离玄觉眉心不足三寸的地方,如同被抽走了骨架的沙堡,骤然溃散、瓦解!化作最精纯的寂灭之气与业力,却被那空明之境如同海绵吸水般,悄然容纳、平息,未能伤及玄觉分毫!
以空映实,照见破绽,不攻自破!
“什么?!”瘦削首领终于失声惊呼,面具下的脸上写满了骇然与不可思议!他的血海寂灭指,乃是教中秘传绝学,蕴含寂灭真意,从未被人如此轻描淡写地破去!这和尚的“空”,竟能洞察并利用他力量本身的规则破绽?
就在他心神剧震,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