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真人都到嘴边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咽了回去，那感觉，就好像突然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憋得难受。
他都活了快一千年啦，可从来没体会过像现在这么怪的感觉。这跟面对厉害敌人时的害怕不一样，也不是陷入绝境那种绝望。
这是一种……怎么说呢，就好像自己的存在被完全否定了，整个人都要被从这个世界剥离出去似的怪异感。
在他神魂的感知里，对面的沈君兰已经不能简单当成一个人来看了，更像是一堆冰冷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规则凑在一起，还在不停地快速运算着什么。
他一直特别得意的元婴，那可是他辛辛苦苦修炼了快一千年才得到的道果啊，这会儿正缩在丹田深处瑟瑟发抖，神魂本源上甚至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还发出那种听不见的惨叫。
要知道，这元婴可是他生命层次的根基啊，就这么在对方的“注视”下，开始自己慢慢瓦解了。
“君……兰？”玄凌真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哑得就跟被钝刀割过的破风箱似的，又难听又费劲。
他想调动哪怕一丁点儿灵力来保护自己，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对身体的控制能力，也不知道啥时候就被剥夺了。
这时候，沈君兰脸部的肌肉微微动了动，勉强挤出了一个像是“微笑”的表情，动作倒是挺精准，可就是一点温度都没有，冷得人心里直发毛。
“宗主。”沈君兰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甚至还带着点受伤之后的虚弱感，可听在玄凌真人耳朵里，比九幽之地刮过来的寒风还刺骨。
“您刚才不是说，要打扫战场吗？”
玄凌真人一听这话，浑身猛地一僵。
他听懂了，在对方眼里，自己还有整个丹鼎宗的人，都不过是等着被“打扫”的……垃圾罢了。
“轰——！！！”
就在这时候，一声从大地深处传来的怒吼，就好像大地在愤怒地咆哮，一下子打断了这场无声的折磨。
整个大阵，连带方圆千里的山脉，都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玄凌真人一个踉跄，直接就摔倒在地上了。他满脸惊恐地朝着大阵笼罩的方向望去，直觉告诉他，那边肯定出大事了！
……
再看战场这边，原本笼罩着的血色雾气，正被一股从地底猛地喷出来的苍黄气柱疯狂往上顶，被撕得七零八落的！
“咔嚓……咔嚓嚓……”
这一阵“咔嚓”声，可不是什么法宝发出来的，而是这片大地自己裂开的声音！
一道道深得看不到底的漆黑裂谷，像一条条丑陋的伤疤，在战场中央不断蔓延开来。裂谷深处，土黄色的光芒就跟地底的岩浆似的，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怵。
这时候，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被一种更原始、更厚重的味道给盖住了。
那是混合了亿万年腐殖质和矿物精华的……泥土的“味道”，闻着就让人觉得特别压抑。
一股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威压从地底升了起来，这股力量既不属于灵力，也不属于法力，它特别纯粹、特别蛮横，就像是这颗星球被惹急了，直接吼出的一个“滚”字！
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血色大阵发出一阵刺耳的哀鸣声，无数阵法符文疯狂闪烁，感觉随时都会彻底崩溃。
也就在这个时候，沈君兰的意识之海里，“盘古”发出的警报像一道红色数据流快速闪过。
【警告！检测到行星级地脉本源苏醒！能量属性：盖亚意志残响！】
【“饕餮”协议受到干扰！能量转化效率下降 73%！原乡星域扩张进程受阻！】
钱学真院士在那片模拟星空下，看着那条突破了理论上限的能量曲线，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这不是反噬……是咱们钓鱼，结果把这片海的‘海神’给钓出来了！”
沈君兰的心里，这会儿倒是泛起了一丝真正的“兴趣”。
他本来就只想像收割庄稼一样，拿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没想到，这片土地自己“活”过来反抗了。
一块会反抗的“肉”，可比死肉要有价值多了。
这么想着，沈君兰的意志一下子就回来了。
再看外界，高台上。
玄凌真人脸上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希望，瞬间就像被冻住了一样。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本应该“虚弱”的青年，慢慢地抬起了一只手。
既没有念法诀，也没有念咒语。
就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抬手动作。
“嗡——！”
紧接着，那座本来就摇摇欲坠的血色大阵，一下子就静止了。
不，这可不是普通的静止。
而是发生了……质变！
要是说之前的大阵像一张捞取血肉的“渔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