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紫袍老者的威压笼罩全场，他的话语，便成了此地的唯一法则。
他并未刻意提高音量，但每个字都清晰地砸在数万人的心头。
“丹鼎宗开山收徒，测灵根，验仙缘。”
“有灵根者，入外门。”
“无灵根者，自行离去。”
话音刚落，一名身着蓝色道袍，面容冷峻的金丹修士自他身后走出，单手一挥。
嗡！
一座三尺高的白玉石柱凭空出现，重重落在高台中央。
石柱通体晶莹，表面刻满了繁复玄奥的符文，一股淡淡的灵气波动从其上散发。
“此乃测灵柱。”
金丹修士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将手放上，柱身若亮，则有仙缘。”
“光分五色，对应金木水火土。光芒越盛，灵根越纯。”
“开始！”
他伸手随意一指台下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少年。
“你，上来。”
那少年被父母推搡着，跌跌撞撞爬上高台，战战兢兢地将手按在测灵柱上。
全场屏息。
一息，两息，三息……
测灵柱毫无动静，依旧是那副冰冷的白玉模样。
金丹修士的脸上没有半分变化，只是吐出两个字。
“凡骨。”
“下一个。”
少年身体一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被两个同样面如死灰的家人搀扶着，失魂落魄地挤出人群。
一个又一个适龄孩童被叫上高台。
“凡骨。下一个。”
“凡骨。下一个。”
“凡—骨。下一个。”
冰冷的宣判，一次又一次地响起，像一把铁锤，无情地敲碎一个个家庭的仙梦。
高台之上，是希望的诞生与破灭。
高台之下，是无数家庭的狂喜与悲泣。
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凡骨。
那亮起的，寥寥无几，且大多光芒黯淡，仅有一两种驳杂的颜色，引不起主事修士的半点注意。
悲喜交加的浪潮，终于涌到了苏家村的队伍。
“苏如烟，上台。”
苏如烟听到老爹喊自己的名字，立刻挺直了腰杆。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给了李有为一个自信的笑意，然后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角落里闭目养神的沈君兰，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上高台，在一片瞩目中，将白皙的手掌，轻轻按在了测灵柱上。
下一刻，异变陡生！
测灵柱先是爆出一团耀眼的蓝色光华，水波般荡漾开来！
紧接着，一抹炽烈的火红从中冲天而起！
蓝红二色交相辉映，光芒凝而不散，将苏如烟俏丽的脸庞映照得绚烂无比！
光芒之盛，远超之前所有测试者！
“哗——！”
人群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惊呼！
就连那一直面无表情的金丹修士，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些许动容。
“水火双灵根，纯度中上！不错！你，站到这边来。”
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位置，那是属于通过者的区域。
“谢谢仙师！”
苏如烟欣喜若狂，几乎要跳起来！
她得意地昂起头，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享受着下方数万人投来的艳羡。
她的视线在人群中搜寻，精准地找到了苏大强和李有为，然后，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恶狠狠地刮向沈君兰。
看！
这才是天才！
你个扫把星算什么东西！
“李有为，上台。”
李有为深吸一口气，走上高台。
他将手按上，石柱亮起，一黄一绿两道光芒虽然不如苏如烟那般耀眼，却也稳定厚重。
“土木双灵根，纯度中等。可以。你也过去。”
李有为松了口气，对着台下的苏大强点了点头，走到了苏如烟身边。
苏大强则兴奋得满脸通红，有灵根好，村里又有资源培养下一波孩子了！
苏如烟立刻迎了上去，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
“有为哥，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苏家村的村民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苏大强一张饱经风霜的老脸笑开了花。
金丹修士的视线在苏家村剩下的几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那个自始至终都安静得过分的瘦小身影上。
“最后一个，沈君兰，上台。”
全场最后的焦点，汇聚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孤女身上。
沈君兰睁开眼，缓缓起身。
她没有理会苏如烟投来的，那种混合着讥讽与看好戏的挑衅，也没有在意李有为复杂的注视。
她只是平静地，一步步走上高台。
她太瘦了，也太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