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懒得再看李有为一眼。
“她不配。”
“你!”
李有为被这三个字噎得脸色一阵青白。
他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好歹”的人。
苏如烟更是气得眼泪决堤,她用力挣开李有为的手,哭喊着朝村长家的方向跑去。
“爹!族老们!沈君兰这个扫把星疯了!她咒我死啊!你们快来给我做主啊!”
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
“这沈君兰是真疯了?敢这么咒村长的女儿?”
“我看就是嫉妒,心眼太坏了!”
“一个孤女,诅咒村长千金,这可是大罪!要被浸猪笼的!”
议论声,指责声,如潮水般涌向沈君兰。
她却依旧站在原地,神色淡漠,仿佛置身事外。
不多时,一个身材魁梧、面容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村中族老,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正是村长苏大强。
他曾是炼气后期高阶的散修,早年伤了根基,无法再晋升,才退隐回村,在村里有着绝对的权威。
“爹!”
苏如烟一头扎进苏大强怀里,指着沈君兰哭诉,“就是她!她说我的玉佩是邪物,会吸我的血,还说我活不过三个月!她这是在明晃晃地诅咒我啊!”
苏大强闻言,一双虎目射出冷电,直逼沈君兰,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压扩散开来。
“沈君兰!你好大的胆子!”
沈君兰毫无惧色,平静地回视着他。
“我只说事实。”
“事实?”
苏大强冷笑,他当然不信一个十二岁的黄毛丫头能懂什么。
可当他的视线落在女儿胸前那块玉佩上时,脸上的怒意却微微凝固。
作为曾经的修士,一种直觉让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伸出手,将那块玉佩从苏如烟脖子上取下。
玉佩入手冰凉,质地细腻,灵光内蕴,确是上好的美玉。
苏大强皱着眉,将一丝微弱的灵力,探入玉佩之中。
下一瞬!
苏大强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那张古铜色的脸,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瞬间惨白如纸!
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
他握着玉佩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那样子,不像是握着一块玉,而是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爹?你怎么了?”
苏如烟被父亲的反应吓到了,哭声戛然而止。
周围的村民也察觉到不对,议论声渐渐消失。
苏大强没有回答。
他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玉佩,牙关紧咬,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阴……魂……噬……血……玉!”
这五个字,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却让整个槐树下的空气都凝固了。
村民们脸上的表情,从看热闹的幸灾乐祸,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惊恐。
“这…这是歹毒无比的邪物!是谁!是谁把这东西给我女儿的!”
苏大强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属于修士的威压失控地爆发,压得周围村民齐齐后退一步,噤若寒蝉。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从那块可怕的邪玉上,缓缓地,不可思议地,转移到了那个自始至终都平静得过分的少女身上。
震惊,骇然,恐惧,敬畏……
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他们脸上交织。
李有为更是呆立当场,他看着沈君兰那瘦小的背影,脑子里一片空白,不可能,这是他和苏如烟去镇上,苏如烟硬是要买的。
但是,玉有问题,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苏大强也猛地转头,用一种全新的,带着审视与探究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沈君兰。
这个被全村人当成扫把星的孤女!
这个他从未正眼瞧过的小丫头!
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连他这个前修士,都需要用灵力才能探查出的邪物!
这绝不是巧合!
苏如烟也傻了。
她看看父亲手里那块她刚刚还视若珍宝的玉佩,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沈君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活不过三个月……
那句话,不是诅咒。
是预言?
苏大强压下心中的剧震,他对着沈君兰,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口吻问道: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沈君兰却没有回答他。
她只是抬起头,看了看已经彻底暗下来的天色,丢下一句话。
“十日后的仙苗大会,算我一个。”
说罢,她不再理会任何人。
转身,挎着那个鼓囊囊的布包,在全村人敬畏交加的注视下,一步步走进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