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地下很深的一处会议室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沈君兰的意识轻轻松松就穿透了那厚厚的钢筋混凝土,又越过一层又一层的电磁屏蔽,最后落在了一张超大的椭圆形会议桌上。
她的“视线”紧紧盯着一份封皮血红色的报告。上面“绝密·特急”这四个大字,在她看来,不过是普通人给未知事物划界限的小把戏,没啥实际作用。
这时,一位肩膀扛着将星的老将军,“砰”地狠狠拍了下桌子,响声特别大。他头发有些花白,脸涨得通红,激动得身体都微微颤抖。
“同志们!这份测试报告大家都看了吧!所有数据都在这儿摆着呢!”老将军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起报告,用力挥舞,纸张被晃得“哗哗”作响。
“这可不只是颗芯片啊!这就好比是咱们扎进核心技术领域的‘根’!有了它,咱们在这领域就有了根基!”
坐在老将军对面的,是一位负责工业的领导,穿着一身笔挺、熨烫得极为平整的干部装。他倒是没那么激动,可手指不停地交叉又松开,这小动作还是透露出他内心并不平静。
“老总长,我很赞同您说的战略方向。不过我想补充几句。”他先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这可不只是有没有根基的问题。它对咱们整个高端制造业有着全局性的带动作用!它的重要意义在于,咱们终于有了完全自主掌控的‘工业大脑’!”
老将军听后,“啪”地一下把报告拍回桌上。
“什么工业大脑!那是和平时期的说法。在我眼里,它就是咱们最精准的眼睛,反应最快的神经!之前多少项目、多少装备,就因为缺这么个关键东西,处处被人拿捏!现在好了,咱们不缺啦!”
工业领导听了,轻轻推了推面前的茶杯,接着说道:“我明白您的想法。但咱们得把眼光放长远,看到它量产和普及后,能给咱们工业体系带来多大升级。从机床到电网,从民用产品到交通运输,这才是真正能改变国家面貌的基础。军事应用确实像把尖刀,可工业基础才是握住这把刀的刀柄啊。要是刀柄不结实,刀尖再锋利也使不上劲,不是吗?”
“你这想法太狭隘了!”老将军的大嗓门又提高了几分。
“必须优先保障国防!这是原则问题!所有产能都得先往重点军工项目上倾斜!”
工业领导也毫不示弱,寸步不让:“产能得靠市场支持,技术也得在实际应用中不断改进升级。要是完全封闭在军工体系里,那这技术就像无源之水,迟早会干涸。只有把它投入广阔的民用市场,在各种应用场景中不断尝试、改进,它才能发展壮大,才能有第二代、第三代产品。咱们可不能只看眼前这点利益!”
此时,会议室里争论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气氛热得发烫。
可沈君兰的意识毫无波动。
“根?”她心里暗自思忖,“不,这不过是我随手撒下的一粒种子罢了。”
“工业大脑?”她又想,“这连真正的智能都算不上,最多也就算个高级点的算盘。”
就在两人争得不可开交时,一声轻轻的咳嗽打断了他们。坐在主位的最高领导,一直静静听着,这时终于开口了。
他既没看那份报告,也没打算调和两人的矛盾,只是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咱们用这芯片,在自己的土地上,做出了属于咱们自己的东西。这是不争的事实。”
说着,他抬起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
“它既是能冲锋陷阵的尖刀,也是稳固有力的刀柄。既是扎在土里的根,也是向着天空的叶。”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过来。
领导接着缓缓环视一圈在场众人,最后,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给出了最终定义:“国之重器!”
这四个字一出口,那叫一个有力。
就这四个字,让会议室里刚才的争论、激动和期盼瞬间平静下来,尘埃落定。
沈君兰慢慢收回意识。她觉得这个评价挺中肯的。对这个时代、这个国家而言,确实如此。
她心里依旧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紧接着,她的意识再次伸展开来,一下子跨越半个京城,落在京郊的一个秘密招待所里。
这地方安保极其严格,走几步就有一个岗哨,到处都是站岗的人。
在一间装修朴素的会客室里,她的儿子沈兴邦,穿着一身崭新却不合身的西装,笔挺地站在屋子中间。西装袖子有点长,肩膀也宽了些,让他整个人显得特别僵硬。他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手心里全是汗,湿漉漉的。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刚才在会议室做最终决定的那位领导,在一群随行人员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进来。
沈兴邦看到领导,身体一下子绷得更紧了。
“小沈同志,别紧张嘛。”领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还主动伸出手。
沈兴邦赶紧伸手去握,可因为太紧张,动作都变形了。
“你们啊,可是国家的大功臣!”领导紧紧握住他的手,还用力摇了摇。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盖着红丝绒的托盘走过来。托盘中间,静静躺着一枚纯金打造的奖章,上面刻着天安门的浮雕,还有“华芯一号”这几个字。
“经过中央研究决定,授予华芯科技项目组集体一等功。授予沈兴邦同志、李远教授……个人一等功。”
当领导亲手把那枚沉甸甸的纯金奖章递到沈兴邦面前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