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的房间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昨天沈兴业跑了好几趟街道办,可得到的答复就是等、就是拖。自家大哥和他的院子被陌生人占着,老宅那个四合小院子更是成了一片废墟。
“爸,您别老叹气啦!”沈兴业把擦脚布“啪”地一下甩进盆里,溅起一片水花,“明天我接着去!我就不信了,这京城还能没王法?谁拿了咱们家东西,就得给老子原封不动地吐出来!”
张博文推了推老花镜,一脸苦涩地说:“兴业啊,事情可没那么简单……那个王主任滑得跟泥鳅似的,还有那些邻居……人心一旦坏了,想扭转可太难了。”
一直没吭声的沈君兰喝了口水,挺直了身子。
“兴业明天还是去街道办,但不是去吵架的。”
她一开口,就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屋里原本的烦躁和不安瞬间就被抚平了。
她的声音轻轻的,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果断。
“博文,你也一块儿去。咱们就一个目的,把房产手续彻彻底底拿回来。这可是根基,必须得稳稳当当的。”
说着,她目光在家人脸上扫了一圈,话锋一转。
“至于那些被拆走的东西,能要回来最好,要是实在要不回来,也别为了那点玩意儿脏了自己的手,气坏了身子。”
“咱们得把眼光放长远点。”
沈兴业听了一愣:“妈,家都快没了,还怎么往前看啊?”
沈君兰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修房子,然后买房。”
“修房子我明白!可……买房?”张博文惊讶地抬起头,“君兰,就咱们现在这情况,买房会不会太张扬了?”
沈兴业也挠挠头说:“妈,咱还有钱吗?这几年吃喝拉撒的,您那点家底估计……”
他知道下放那几年老妈到处给家里弄好吃的,肯定花了不少钱,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就见沈君兰平静地伸出手,桌上一下子出现了一个箱子。
她顺手打开箱子,里面一排排的小黄鱼(金条)整整齐齐地躺着,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沉甸甸、金灿灿的光芒。
刹那间,整个房间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张博文和沈兴业都惊呆了,呼吸都好像停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金条。
他们知道沈君兰有空间,有本事,可当这么一大笔代表着巨额财富的东西突然出现在眼前时,那种视觉冲击还是让他们大脑一片空白。
“够不够?”沈君兰淡淡地问。
她没打算解释自己到底有多少家底,这是她的秘密。她只要让家人知道,钱,对他们来说不是问题就行。
“够!太够了!”沈兴业咽了口唾沫,眼神一下子从烦躁变成了兴奋,那兴奋劲儿都快冒火了。
“君兰,你这……”张博文震撼过后,心里满是担忧,“现在政策还不明朗,拿出这些……”
“所以才要买啊。”
沈君兰把一根金条放在桌上,“咚”的一声闷响,就像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你们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大家都跟惊弓之鸟似的。好多人怕政策再变,都拼命想把手里的祖产换成金条外汇,往南边跑,甚至跑到国外去!”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几十年的样子。
“这个时候,卖房的人多,买房的人少。京城,这可是皇城根下,四合院现在的价格就跟白菜价似的,可以后那就是寸土寸金!”
“咱们低调点,悄悄买。给兴业,给兴邦,给孩子们,还有他们未来的孩子,都置下一份谁也抢不走的家业!”
“这可不叫张扬,这叫抄底!”
“现在不买,过几年,想买都没机会了!”
这一番话,就像一声炸雷,在张博文和沈兴业耳边响起!
两人站在那儿,脑子就一直在回响“抄底”这两个字。
这想法太大胆、太超前了!
可仔细琢磨琢磨,又觉得……他娘的太有道理了!
“妈…您…您这……”沈兴业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双眼放光,那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还有对母亲的狂热崇拜。
张博文深吸一口气,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从未有过的亮光,他用力一拍大腿:“对!就是这个理儿!好!就这么干!”
第二天,一家人就分头行动了。
沈兴业揣着母亲给的钱,风风火火地跑到“五侯建筑队”,对着陈工头胸脯拍得“砰砰”响:“材料给我用最好的!师傅都找手艺最厉害的!钱,随便花,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