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伟在沈君兰那儿吃了瘪,心里这股火啊,憋得他五脏六腑都快炸开了。
他可是工农兵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居然没人把他当回事!
这群没见识的“泥腿子”,就是得好好教训教训!
他打定主意,一定得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这天下午,他又晃到试验田这边,专门想找王研究员的茬儿,好重新树立自己的“权威”。
王研究员正蹲在地里,给一株长得特别好的油葵做标记呢。那油葵的杆子又粗又直,花盘又大又饱满,沉甸甸的,看着就叫人心里踏实。
孙伟走过去,啥话都不说,抬起脚就往那株油葵旁边的田垄上踩,摆明了就是要捣乱。
“孙技术员!别踩!”王研究员心里一紧,赶紧大声喊。
可孙伟就跟没听见似的,脚还是落了下去!
就在他皮鞋底快要碰到泥土的前一秒——
脚下那块看着挺结实的土地,突然就塌下去了!
就好像底下一下子被掏空了一样!
“哎呦我操!”
孙伟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惨叫,整个人瞬间失去重心,双臂在空中拼命挥舞,想抓住点什么。
本来想踩地,结果这会儿姿势滑稽得像在劈叉。
一条腿深深地陷进松软的泥土里,另一条腿直直地翘在半空。
“噗嗤!”
就这么着,他整个人以一种特别扭曲的姿势,脸朝下,“啪”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摔进了泥里。
嘴里全是湿泥土的腥味。
眼镜更是飞出去老远,“扑通”一声,掉进了旁边的灌溉水沟里。
“哈哈哈!”
周围几个正在干活的学生实在憋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又赶紧用手死死捂住嘴,肩膀抖得跟筛糠似的。
王研究员也愣了一下,赶紧跑过去想把他扶起来。
“孙技术员!您……您没事吧?这地……刚才看着还好好的啊……”
孙伟狼狈地从泥里抬起脸,“呸!呸!”地拼命往外吐嘴里的泥,脸上、身上全是泥污,活脱脱像个刚从土里钻出来的泥猴。
他气得浑身直哆嗦,指着那块地破口大骂:“这什么破地!说塌就塌!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对啊?!”
可再看那块田垄,看起来平平常常的,别人踩上去都稳稳当当的。
孙伟感觉全村人的目光都像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自己身上,脸热得发烫。
他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去水沟里捞眼镜。
捞上来的眼镜镜片全是淤泥,糊得啥都看不见,根本没法戴。
“倒霉!真是倒霉透顶了!”
他气得直跺脚,只能眯着眼睛,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住的地方走。
然而,这才只是个开头。
接下来这几天,孙伟就好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倒霉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邪乎得他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在食堂吃饭,都是从一个锅里盛出来的饭菜,偏偏就他碗里能吃出石子,咬一口,疼得牙根都快断了。
喝口凉白开,都能直接呛进气管里,咳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眼泪鼻涕全下来了。
晚上睡觉也不安生。
床板无缘无故“嘎吱嘎吱”响个不停,总感觉下一秒就要散架了。
窗户纸明明糊得好好的,大半夜的总会被一阵邪风给吹破,冷风“嗖嗖”地往屋里灌,蚊子也跟约好了似的,成群结队地来他这儿“聚会”。
好不容易睡着了,房顶上又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吵得他神经衰弱,一晚上都别想睡好觉。
白天出门也不顺,平地上都能自己把自己绊倒,左脚绊右脚。
想靠着树歇一会儿吧,鸟屎就跟长了眼睛似的,正好砸在他头顶上。
想跟社员套套近乎吧,话还没说出口呢,不是一脚踩进新鲜的鸡屎里,就是被大队的狗追着汪汪叫。
最让他崩溃的是,这些倒霉事儿,每次都在他想耍官威、欺负人的时候准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