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对王研究员发号施令,一张嘴就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咳得满脸通红,脖子都粗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再去沈君兰的药坊找事儿,刚走到门口,也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一坨泥巴,“啪”地一下,正好糊在他干净的衬衫上。
他想去队部指挥李队长,刚一迈进门,裤腰带“咔嘣”一声,断了!
裤子一下子滑下去半截,吓得他差点魂飞魄散,赶紧提着裤子跑回屋里。
要说一件事是巧合,这接二连三的,还专门挑他想作威作福的时候发生,也太邪门了!
社员们私下里早就笑翻了天。
“瞧见没?孙技术员又摔了!那跟头摔得,可真够结实的!”
“听说他喝水呛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活该!谁让他欺负王教授,这就是报应!”
“我看啊,就是他缺德事儿干多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大家看他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有点敬畏,到后来的厌恶,现在就只剩下赤裸裸地看笑话了。
他一出门,就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小声嘀咕,然后就忍不住哄堂大笑。
孙伟都快被折磨疯了。
他变得疑神疑鬼的,看啥都觉得不对劲。
走路的时候走三步就回头看看,走五步就观察一下周围,生怕地上突然又出现个坑。
吃饭前,拿着筷子在碗里翻来翻去,仔细检查有没有啥“暗器”。
睡觉都不敢关灯,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听着周围四面八方的动静。
他甚至开始琢磨,是不是红星大队这地方风水不好啊?
又或者……自己真的是撞邪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越想越害怕,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眼圈黑得跟熊猫似的,整天提心吊胆的,神经都快绷断了。
王研究员看着他那副惨样,心里那口恶气总算是出了大半,虽说也觉得这事有点奇怪,但更多的是暗自觉得解气。
李队长表面上对他嘘寒问暖的,可心里直犯嘀咕:“这小子到底是干了啥缺德事儿?怎么倒霉成这副德行?”
只有沈君兰,还是每天忙自己的事儿。
偶尔在路上“碰巧”遇到孙伟,她还会停下来,一脸“关切”地问:
“孙技术员,您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是不是水土不服呀?要不……您回去休息休息?”
她越是这么说,孙伟心里就越觉得发毛!
他总感觉这女人话里有话,那眼神,就好像能把他看透一样!
他强烈怀疑,自己这一连串的倒霉事儿,肯定和这个沈君兰脱不了关系!
可他又拿不出证据!
一点证据都没有!
憋屈、愤怒、恐惧,各种情绪在他心里翻江倒海,孙伟的心态彻底崩了。
他现在哪还顾得上什么功劳,什么数据啊,他就想赶紧保住自己的小命!
这鬼地方,他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了!
终于,在一个清晨,他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头发乱得像个鸡窝,精神恍惚地冲进队部。
他一把抓住李队长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得厉害。
“李队长!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我……我得了急病!水土严重不服!我要回省城!马上!立刻!现在就要走!”
李队长看着他这副吓得快尿裤子的模样,心里明白得很,嘴上却假意挽留:“孙技术员,这高产经验还没总结完呢……要不再坚持坚持?我给您找沈大夫看看?”
“不看!不看!什么经验我都不要了!让我走!求你了!快送我走!”
孙伟几乎是在哀求,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他是真的怕了。
怕这个地方,怕这邪门的运气,更怕那个让他完全摸不透的沈君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