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生起火,铁锅慢慢热了起来。
沈君兰没多啰嗦,直接动手示范。
“治劳伤的膏药,主要得用伸筋草、透骨草。”
“治风湿的话,狗脊、川乌是关键药材。”
“治寒痛呢,得多用干姜、肉桂。”
她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挑出对应的药材,动作流畅自然,透着一种让人信服的专业与从容。
王老头看得眼花缭乱,手里的炭笔在本子上不停地记录。
猪油倒进锅里,慢慢化开了。
“听声音,看冒烟的情况,分辨泡沫。”沈君兰声音冷静清晰,手把手地教。
“油面刚开始动的时候,就把根茎类的药材放进去。”
“青烟刚开始冒起来的时候,就下枝叶类的药材。”
“油泡从大变小,颜色变成金黄色,这就是‘滴水成珠’的火候,该下第一道药粉了!”
说着,她亲自示范,用药勺舀起一滴井水,滴到滚热的油锅里。
“滋啦——!”
水珠没有炸开,而是在油面上滚成了一颗圆溜溜、亮晶晶的珠子,还轻轻跳动着。
王老头见状,倒抽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像铜铃。
接着就是滤渣、下药粉、搅拌,然后再下药粉……
沈君兰每一个指令都精准无误,王老头一开始手忙脚乱,到后来居然也能跟上节奏了。
几口大锅里,原本浑浊的药液,在不断搅拌下,慢慢变得油亮油亮的,还特别细腻,颜色如黑铁一般,质地浓稠得能拉出丝来。
一股比猪油味更复杂、更厚重的药香,混合着油脂的醇厚香味,从医务室里猛地扩散开来!
这股香气,一下子就把村里剩下的那些肉香味给压下去了!
忙了一整天,两人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终于,好几大锅黑得像墨汁的膏药都熬好了。
“这膏药有火毒,得用水来去除。”
沈君兰指挥着,和王老头一起,把滚烫的药盆,一盆一盆慢慢地放进早就准备好的大水缸里。
“滋——滋——”
滚烫的膏体碰到冰凉的井水,激起大片白花花的水汽,整个院子一时间宛如仙境。
这几缸膏药,至少得用凉水泡上三天三夜,把火毒去干净了,才能用。
忙完这一堆事儿,沈君兰直起腰,刚想喘口气。
突然,她一直外放警戒的精神力猛地一紧!
医务室外墙的东北角,那片半人高的蒿草丛里,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紧紧地蹲在那儿!
仔细一看,是秦怀玉!
她竟然没去上工!
她躲在草丛后面,一双眼睛透过墙头的缝隙,死死地盯着院子里那几口正在降温去火毒的大水缸。
那眼神又阴又冷,还黏黏糊糊的,就像一条躲在暗处的毒蛇,吐着信子,满满的都是嫉妒得发红的光和毫不掩饰的恶毒。
沈君兰身体瞬间绷紧。
可她表面上还装作若无其事,转身走进里屋去整理药材,精神力却像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将秦怀玉的一举一动都牢牢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