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李落殇反反复复的在想,他和祁宗铭的感情好像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无解的。
祁家这种世家大族有自己要坚守的东西,族人间利益相连,所以就算内部有分歧,也不可能把祖祖辈辈世代的心血毁了,在这方面他们是同心的。
他们已经习惯于把嫡系主支当退路,当后盾,顺时带着他们发财,逆时能给他们兜底。
祁家祖上出过不少名人,从政从商,抗日战争爆发,家里成年男丁全数参军,且基本都做了空军,家财全数捐与国家。妇孺孩子们转移到香港生活,才得以留下后代。
所以祁宗铭爷爷,最大愿望就是儿孙满堂,最大的遗憾是不能看着祁宗铭结婚生子。
祁宗铭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拥有并享受了这个姓氏的特权,故而他不能不孝不忠不义。
李落殇做不到玷污自己的感情,他接受不了祁宗铭跟别人有孩子,也不愿意跟别人共享他,名义上的也不行。
他们都放不下彼此,他了解祁宗铭,他那样的固执,是坚决不会和自己分开的。只会默默两边扛着,然后把自己逼疯。
奶奶最近情况恶化得快,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祁宗铭和沈诺被先后叫进病房。
沈诺出来后脸色不是很好,静静地看着祁宗铭,一双噙满了泪的眼睛里满是挣扎的情绪。
“怎么,怎么了?”祁宗铭手足无措,笨拙地帮她擦眼泪。
沈诺哭得眼泪止不住掉,把头低在祁宗铭肩膀上,“奶奶,奶奶叫你进去”。
“好”,祁宗铭扶她在椅子上坐好,“别哭了,我先进去看看。”
“宗铭哥”,沈诺叫住他,祁宗铭回头看她,“你,你,没事了,你进去吧。”
祁宗铭在门口站了会才推开病房门进去,他明白奶奶这是要把事情挑明说了,走到病床上,他轻声唤:“奶奶。”
奶奶慢慢睁开眼,眼神盯着空中某处虚无,“来了,咱祖孙两挺久没好好聊过了。”奶奶轻轻地抓住了他的手,祁宗铭能感觉到奶奶的手冰凉,想要用力握住他却没什么力量。
祁宗铭没说话,或者说他不敢去听接下来的话。
“你从小就被你爷爷接到身边亲自培养”,奶奶气若游丝地叹了口气,“但你都不记得了。”
爷爷去世前的记忆很模糊,他记不清了,被爷爷从小养在身边,却连老头子怎么去世的他都不知道。
他把心里的猜想直接问出来,“爷爷去世是因为我对吗?”不然他想不通,为什么每年清明节他都要在爷爷墓碑前跪那么久,连母亲都对这事无异议。
“是”,奶奶说,“你爷爷这个人在生意场上有自己的原则,谁也不能触碰,所以得罪那边很多帮派。”
“有一天你因为赌气,甩掉保镖和同学去九龙寨玩,被你爷爷的仇家虎头帮绑架。”奶奶停了停,红了眼圈,“他们要你爷爷独自带着他们要的东西到约定点赎人,不然就撕票。你爷爷照做一个人去了,以前的黑社会都有自己的底线,但他们没有。你被吊在荒楼上,他们又给了两个选择,砍断你的绳子或者你爷爷脱掉衣服用绳子拴住脖子被他们的车拉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