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集团顶楼露台上站着一个男人,楼下警察拉了一圈警戒线,警戒线内有消防员准备好的救生气垫。
路人,外卖小哥,公司员工都拿着手机拍,看热闹的人群中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
“看着还很年轻啊怎么就想不开了?”
“最烦这种矫情的抑郁症,要死就干脆利落点,在这浪费公共资源,害人精,多少消防员为了救这种蠢货牺牲了。”
“是啊,万一没人注意到掉下来砸到路人怎么办?”
有个大妈触景生情,给高三儿子打了个电话,“辉南,考试咱们考试不要有压力,尽力了就行啊儿子,我妈就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
“他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可能,听说站了一个多小时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警察怕人掉下来砸到群众,开始驱逐人群,“看什么看,都离远点,走开走开。”
这时路边传来刹车地声浪,一辆黑色跑车停在路边,后面紧跟着一辆库里南。一身白色运动服的男人从跑车上下来,车门都没来得及关就疯了一般扒开人群往电梯口冲,后面库里南下来的两个帅哥看着也不冷静,比较温柔的那个走过去帮他把车门关好。
有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扶着眼镜眯着眼睛往上看,“这小孩怎么看着有点眼熟,这,这,这不是曾二少嘛?”
他忙招呼旁边的助理,“快快快,给曾董和小曾总打电话,哎呦喂,这是怎么了?我先上去看看,别想不开啊祖宗。”
在机场接到电话说曾朗要跳楼,从机场赶来这里的四十分钟里,祁宗铭没有一分钟不后悔昨天把手机关机了。
昨天挂了曾刑电话后曾朗也打了几个过来,他早上开机充电没去留意未接电话,曾朗能说真心话的就他和曾刑两个。
电梯上升的这几分钟,曾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好像露台上的那个人不是他的曾朗,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路人。但认真看就能发现,他点烟的手在细细打着颤。
靠着电梯大口把烟吸进了肺里,又全部吐出来,如此反复几次电梯门开了,拇指食指把烟碾灭直接快步走了出去。
“别冲动,我看你应该才20刚出头,大好的年纪,想想你的父母朋友……”
祁宗铭在电梯口拉住了李落殇,他害怕,怕李落殇看到这种的场景,怕他看到人没有被救下来。他的落殇是这样的悲观,怕他也觉得死是解脱,总之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怕。
李落殇被按住肩膀靠着墙,他听见祁宗铭说,“宝宝,你在这等我,别出去看,也别下楼,就在这那也别去,听话好不好?”
“好”,李落殇很想问为什么,但现在不是给祁宗铭添乱的时候。“我在这等你,有事叫我,你……你注意安全。”
得到满意的回答,祁宗铭低头吻了一下李落殇的唇,“好”,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上顶楼露台还要再爬一层楼梯,曾刑到的时候就有人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最右边有一位坐着轮椅约莫六十多岁的男人。曾刑没有立马去劝围墙上的人,而是直接往轮椅男人那边走去,然后低头在他耳边说,“老不死的,如果今天我还能活着,你会付出代价的。”
这个男人是他的父亲。
男人淡漠的神情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有了变化,手握紧轮椅扶手,突然喊了一句,“曾朗,阿刑来了,下来吧,别闹了。”
一直无视身后劝阻声,听到曾刑的名字他终于回头了。
曾刑没有说话,从他的位置走到曾朗那大概有十来步,眼神坚定得像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在曾朗的注视下不后退不犹豫地一步一步靠近他。
曾朗和他对视了一会,他的眼神十分坚定执着,曾朗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别过来,我不跳了,我下来,我下来。”
曾朗不是天生的结巴,特别着急的时候就不结巴了。是7岁那年冬天,曾刑和他们几个小孩一起在地下车库喝酒,回来之后他就被扒光衣服关进地下室里,几天几夜不吃不喝连床被子都没有,只有一张捂不热的铁皮床。
不管他怎么认错怎么哀求都没有用,三天,一个刚好饿不死也渴不死的完美惩罚时间。他蜷缩在冰冷的床上,想起曾刑桌子上的故事书,《卖火柴的小女孩》。